071凌晨救急
我们乘卡尔·文森号航空母舰从波斯湾打仗回来,于2005年7月底、8月初回到加州的穆古海军基地。其后的四五个月里,我们基本处于半休整(StandDown)状态。我们也不是集体休假,不是大家都回家,不用发飞机,也不用干活了,我们还是要去上班,因为飞行员必须保持状态,过几天就要飞一次。飞机隔两天也要动一动,不然就放坏了。但是我们的工作不太忙了,跟打仗前的训练比起来,上班就等于去玩去了。我们一天也就飞那么一两次,不像以前正常训练时那样一架接着一架地飞。而且现在要飞也是两架一起飞,出去后天上转一圈很快就回来了。这样我们的工作量就小很多,干活相当轻松容易。
我们的上班时间也缩短了,每个人只工作半天,不过还是分白班和晚班。白班从6点半干到十一二点。晚班11点多去,下午三四点就回家了。飞机都不怎么飞了,我们也没有太多的事可做,更不需要晚上、周末加班。我是白天到班上干点活,晚上在家里想玩点啥就玩点啥。
这几个月,我们也不去法伦最佳飞行员训练基地了。大多数人也不再上船训练,因为航母上的水兵也需要休息。但是我后来还是去了好几次我们飞行队要乘坐的新航母斯坦尼斯号,因为我们飞行队与这艘航母刚刚结对,有一个配合问题,彼此都要熟悉一下。
美国军人只要结了婚,大多数家属都是随军的,有的住在基地里面,有的住在基地周围不远的地方。那些有家的人,跟家里人分开了这么长时间,需要一段时间重新回到家人的生活中去,有一个心理适应加上生活调整的过程。很多家属会觉得怎么有一个陌生人闯进了他们的生活。一些军人因为经过长时间的紧张和压力,会变得脾气大,不容易相处,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心理上的问题,也需要一点一点调整。
我们这些军人等于是给政府打工的人,跟一般平民一样,也有年假。单身的人可以请假回家看一看父母朋友,但是这种人不是太多,因为美国人都很独立,离开家就是离开家了,也不是特别想回去。大部分人这时候请假都是出去玩,到哪个地方旅游休息,好好放松一下。等回头又要准备出海打仗时,想请假就不容易了。
我当时就是在家休息或者去上班,没有回家。我攒的假都用不完,妈妈说要给我掏飞机票钱,让我回家,我也没有回去。我主要是想好好工作,要比别人强,别人都出去玩了,不干活了,我就留下来干呗。另外就是闲得发慌上网乱转,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白人姑娘,跟人家搞网恋哩。她总拉我去她家,我也就没空回自己家了。
我们原来的航母卡尔·文森号从波斯湾打仗回来后就被送去大修了,要花好几亿美元,修好几年。跟我们飞行队新配对的航母变成了斯坦尼斯号,它本来是带着我们隔壁另一个E-2预警机队出海的,因为它要检修,去干船坞待了几个月,那个飞行队要出海打仗时,就跟着另一艘航母走了。这样一来,斯坦尼斯号重新入水后,就换成搭载我们飞行队。我第二次出海打仗时,就是乘坐斯坦尼斯号航空母舰。
飞机跟航母结对,并不是很简单的事。在这之前,他们要做很多不同的练习,要彼此熟悉,就是航母与飞行队合练。其中一个练习,就是把我们的飞机飞到航空母舰上,降落、起飞、停住、再弹出去。当时我们队选了一男一女两个飞机维护长跟着去做练习,他们星期六走,星期天从圣迭戈的北岛港登舰,星期一出海练习。他们要在海上待5天,做一些检查飞机、打手势之类的舰上地勤工作。
那个男的本来是星期六一大早要出发。星期五晚上,他出去喝酒去了,还自己开车,结果拿了一个醉酒开车罚单(DriveUheInfluence,DUI),被关到监狱里去了,还要上法庭,这样他肯定来不及上航母了。拿到醉酒开车的罚单,在军队里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错误,而且会影响到整个飞行队的工作。他一出事,我们飞行队队长20分钟内就被通知到了。
那个星期六早上,刚刚6点钟,我正在睡着觉哩,就听到手机响了。我还说这是谁呀,这么一大早,太不礼貌了。在美国,太早或者太晚给别人打电话,都是不合适的行为。我接通电话,我的部门长官(DivisionOfficer)在电话里说:“早上好,我是谁谁谁,我想问你一下,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上船去训练一次。”我问他:“不是已经派好人了吗?发生了什么事?”他说:“那个男孩酒后开车,拿了醉酒驾驶罚单,去不了了。如果你也不能去的话,我就很麻烦了。”他跟我解释,说在此之前,他已经给很多人打过电话,有些人不愿意去,有些人不接电话。他还说:“如果你愿意去的话,一会8点钟就要坐巴士出发,跟着另外20多个人一起走。如果你来不及的话,我可以星期天早上开车单独送你去圣迭戈。”
我知道他手下的人出了这么大一件事,他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个长官也真是倒霉!反正我也没有什么走不开的事,就帮他一把吧,我就说我可以去。他还要临时交代我要做些什么之类,毕竟事先并不是说要我去的。我跟他在电话上谈了起码有45分钟,已经到6点45了。我问他希望我几点到出发点。他说如果我能去的话,迟一点也没有关系,他会让巴士等着我,而且他会到巴士那里亲自送我。其实他一大早就到办公室去了,四五点钟就开始找人,四处打电话。他这个人原来也是一个小兵,后来出去读了大学,又回来做军官,成为一名飞行员。他后来把我当成他的好朋友,经常拉我去他住的移动房车里玩。
我说:“你给我半个小时,我要准备一下,还要洗漱和收拾东西,很多事要做。你也不用来送我了,我会跟着巴士一块走的,应该赶得上。”说完我就把电话一扔,赶快爬了起来,洗一个澡,刮一下胡子,穿上衣服。我还要收拾一下我的包,带一些穿的、用的东西。出一次差,要带的东西很多。我没有时间像平时一样叠放整齐,只好抓起来扔进背包就行了,乱七八糟的,也没有办法。不到8点,我就赶到出发地点了。
我们的部门长官已经在那儿等着我了。他挺感激我的,说:“兄弟,你帮了我大忙了!”来送我的还不止他一个人,还有我们的队长、副队长(ExecutiveOffiaintenanO)、助理维修官(AssistantMO,AMO)和士兵总管(asterChief,CMC),就是我们飞行队里面所有的大头,都来送我来了。平时一般我们出差,他们根本不会来送,没有那个必要。要是出海,那是大家一块走,也不是谁送谁。这次因为找不到别人了,我是他们的最后希望,如果我再不能去,他们就真的没有办法了。所有的长官都到了,是因为他们都快急疯了,那么多飞行队一起上舰,就你们飞行队出问题,让飞行总队的领导怎么说?让其他飞行队的人怎么看?那可是星期六一大早,又刚刚打仗回来,他们就要折腾,所以当官的也挺不容易,各种各样麻烦事很多,有些事你想都想不到,出了事你就要马上处理,压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