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晟负手而立,滚金边儿的龙袍昭示着他的煊赫,被问话的小內监害怕极了,连手中的拂尘都跟着颤抖。
“回陛下,八。。。。。。八十下了。”
“罢了。”他转过身来,“留口气,把人送到宣光殿门口去跪着,跪不住了就趴着。”
那语气中,大有一股‘就是死,也死在解云洲面前’的意思。
自从西厂被剿,阖宫东厂一家独大,这是皇帝最不愿见的局面,然而他却无能为力,如今东西六宫哪里没有他解云洲的眼线?只怕是他这个皇帝每日要出几次恭都会有人报知给他。那奏折中的消息,只怕解云洲也早就知道。
人,是如何杀都杀不尽的,赵晟只能是用这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式,稍稍郁结心中的烦闷。
那年礼单子。。。。。。其中定然有古怪,不然解云洲何至疯魔到大开杀戒,几乎将宣光殿的宫人都屠了个精光?只可惜他派去的人太不中用,元宝都没费什么功夫,极快的将他好不容易埋伏至今的人,都清理了。
解云洲,他这也是在和他闹脾气呢?
不来上朝,不来当值,更可恶的是,他前几日将任务派到了他头上,他竟然都敢拒绝!
外人人尽皆知他是个少年有成的皇帝,却殊不知,这海晏河清的背后,竟大都仰赖着解云洲这位东厂厂督。
“备辇!”他的掌心尽是指甲的掐痕,赵晟极力压着怒气,“去宣光殿。”
黄花梨木的贵妃榻,正随着榻上主人的节奏一摇一摇的,解云洲阖目小憩,鸦羽般的睫毛承接着阳光的金黄。
这让端着茶碗的小意欢看呆了眼,老祖宗的五官棱角都像是神仙画的画似的,多一笔是冗余,少一笔是不足,天生便是完美模子。
可是。。。。。。
小丫头的目光落在解云洲已经脱落了结痂的额角上,轻悠悠的叹了口气。
哎~这般好看的脸,可不要留疤呀。
忽而。。。。。。
意欢喉咙一紧,两只脚也瞬间腾空,那要命的窒息感第一次让她切身体会到了,死亡是什么滋味儿。
“老,老祖宗饶命。”
解云洲双眸尽是血色,狭长的眯起,他感知力惊人,虽是闭目,却能清晰的感知到周遭的一切反常。
“说,你是哪边的眼线,承光殿?还是泰华殿?”
眼线?什么眼线?意欢无助的踢腾着小腿儿,断断续续的解释道,“奴婢不是眼线,奴婢只是。。。。。。只是。。。。。。”
“说,为何窥视我!”解云洲的手指更紧了,“说实话,否则我拔了你舌头。”
“老祖宗生的极好看,奴婢喜欢,可奴婢又怕你额角留疤。。。。。。便可惜了。”
。。。。。。
咚!
解云洲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但意欢一番毫无心机的童稚之言,却让他如死水的心湖骤然一荡,便指关大开,将她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