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引人入胜,扣人心弦,令歌心想着。
韩清玄开口说道:“这是从前我们的故事,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但是每次也只能说到你我那年离开长安。”
令歌惘然,半饷,他说道:“世人不知道,也不会知道,这些年你我究竟发生了何事。”
“是啊,”韩清玄轻叹,目光落向楼下的几位客人,“对于他们来说,最简单不过的真相,就是你我谁负了谁,仅此而已。”
听着陈先生绘声绘色地讲述故事,令歌只觉故事竟变得陌生,仿佛是旁人经历的一般,与自己仅仅在此刻有着关系——听者和故事的关系,转眼即逝,一笑而过。
令歌叹息道:“这么些年过去了,今日与你再听陈先生讲述当年的往事,竟然好像旁观者一般,倒也真的明白,为何世人喜欢这段故事,原来那时候的我们真的无所畏惧,爱的义无反顾。”
令歌轻靠着椅子扶手,抬头看着屋顶悬梁,继续说道:“还记得吗?从前我不相信命运,唯一一次相信,是我认为,是上天安排我们相遇相爱。”
“然而在这些是是非非之后,我才领悟,我不得不信命,不得不去接受命中的劫数,哪怕那些是旁人强加给我的。”
韩清玄看向令歌,发现令歌与自己一般,双眼泛红湿润,悲伤如往常一般,将他们萦绕,难以驱散。
“我何尝不是如此?”韩清玄叹息道,“从幼年经过天牢一劫开始,我明白,上天对我的折磨和考验,从来不由我左右,它总有无数种方法让我痛苦不堪,我都可以接受,唯独不愿那是伤害你。”
令歌颔首,眼睑低垂,睫毛在脸上留下阴翳,深藏心事。
“抱歉,我的劫难成为了你的枷锁……”
“怎能说是我的枷锁?”韩清玄甚是焦急地回应道,“令歌,当年你我互许终身,本就说好要一同面对往后的重重困难,为你做这些事是我自愿的,我从不后悔,你无需认为亏欠我。”
令歌微微点头,轻声应道:“好。”
一声轻轻的回应,让韩清玄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听着陈先生继续讲述昔年旧事。
默然良久,杯中茶渐冷,令歌开口说道:“阿楷,还记得昨日你想要的回答吗?”
他转过头看向韩清玄,继续说道:“这些年过去了,我们是时候学会放下,学会遗忘了,世事无常,我们不能停滞不前,哪怕从前再美好,我们也得学会割舍。”
韩清玄反驳道:“若是此时学会放下,学会遗忘,那这几年的分离,你我经历的伤痛,又是为了什么?”
令歌神色一顿,避开韩清玄的目光,回应道:“翎羽真气反噬我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告诉过自己,要放过你,可是我不甘心,我想再见到你,哪怕一次,我想对你说一句,我爱你,更感谢你。”
“这一生能有你这般爱我,护我,是我的幸运,我永生难忘,可是如今我终于明白,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方向,我们之间的那条绳索若是不斩断,只会拖累彼此,束缚彼此,我们永远难以脱离苦海。”
韩清玄摇头,嗓音愈发颤抖,说道:“那我愿意永远沉浸在苦海里,你是我一生最美好的记忆,我怎能放下?怎能忘却?我所谓的使命,你所谓的方向,为何不可以好好地商量协调?你是爱我的,我们明明可以像从前那般走下去……”
正说着,楼下传来掌声,陈先生朝着听众们拱手鞠躬,为故事落下帷幕。
令歌看向楼下,他的眼中折射出一道水芒,一颗心碎落满地。
“阿楷,你听到了吗?我们的故事,结束了。”令歌无力地说道,一字一句痛彻心扉,“我们已不是从前的我们,又如何像从前那般走下去?”
说罢,令歌起身,缓缓地往外走去,走出几步之后,他听见身后的韩清玄开口反驳,嗓音哽咽至极。
“虽然前路坎坷,但是我们之间的爱从未改变,若是真有改变,那只是变得越来越深,我们又为何走不下去?”
令歌停住脚步,身子如灌铅一般,言语哽在喉咙之中,难以开口。
韩清玄大步上前,从身后将令歌紧紧地抱入怀中,他在令歌的耳边低声乞求道:“令歌,我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也不要把我推开,我们再勇敢一点,让我们一起走下去,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就这一点,好吗……”
面对韩清玄突如其来的拥抱,令歌垂头落泪,全身无力,他知道,他的心开始动摇,他已经彻底沦陷在这样的温暖之中。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他扑空双手,只为再次拥抱这样的暖意。
“阿楷,你说你还爱我,可是如果没有从前的回忆,你会爱上现在的我吗?遍体鳞伤,支离破碎的我……”
韩清玄把令歌转到自己的面前,双眼真挚含情,回应道:“当年的我何尝不是遍体鳞伤,支离破碎?你能爱那样的我,如今我为何不能爱你?”
韩清玄的话语如温暖的泉水一般,滋润着令歌冰封的心田,刹那间,冰雪消融,唯余泪水不断涌出。
韩清玄伸出手,轻轻地捧住令歌的脸颊,擦拭着流下的泪水,与其额头互抵,温柔地说道:“不管你是令歌还是萧恒,那些害你的阴谋诡计,从来不影响我去爱你,我们一起往前跑,让从前的伤痛都追不上我们,像你当年说的那样,我们一起去面对,我不想再让你孤身一人,你也不要放弃我。”
“世人皆说我们的故事已经结束,可是故事可落幕亦可续写,我们一同执笔,书写余生,好吗?”
令歌哽咽着点头,泪水不断地滴下,这一次,他主动伸出手,拥抱住面前的男子,失声痛哭,将这些年心中的委屈和悲伤尽数释放。
他庆幸着,他终于找回了他的阿楷。
面对怀中的令歌,令楷亦是泪流满面,即使离别是每段故事的必然结局,他也不愿再松开令歌,只因那是他今生今世信仰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