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了。”他说。
很低很轻。带着一点柔软的怜惜,贴着耳畔。
没头没脑两个字,沈茹菁却听懂了。
他说她比七年前更瘦了。
沈茹菁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无数走马观花的画面从她脑海中闪过。
大一守夜,整整两个月没有睡过一个整觉的痛苦,她每天在地铁或者公交上,拉着扶手站着都能睡着。
为了省钱,她喝食堂免费提供的番茄汤,炒土豆丝这道菜她吃了一个月,吃到那个窗口的阿姨都认识她了,曾经最爱的食物土豆,沈茹菁却有足足半年看到就毫无胃口。
大四春招,她找不到一份能够维持家里开支的高薪工作,她的专业听上去体面,然而稀薄的工资只能让她勉强度日,她熬夜听课,为了练习手指都磨出了厚茧。
亦或者因为实习加班太晚,回学校时遇到路边骚扰的变态流浪汉,她怕得要死,还要强装镇定随时准备报警。
还是外地出差工作时,客户是个油腻的中年男人,三言两语离不开黄腔,动手动脚想揩她的油,她却不得不应付,连一句硬气的‘老娘不接这单了’的话都说不出口……
太多太多。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沈茹菁总以为高三的高压力环境和枯燥学习就是最痛苦的了,像老师们说的,上大学之后就轻松了。
后来发现,人生的痛苦是没有尽头的。
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痛苦。
无数个痛苦、焦虑、失眠、压抑的夜晚,她总想着,如果他还在就好了。
不需要做什么,只要陪着她,那种熟悉的温度和清香,就足够支撑她走过去。
她以为这些年来,咬着牙吃过的那些苦,流过的那些泪,崩溃的那些深夜,都过去了。
实际上并没有。那些痛苦从来不曾真正地过去,只是化作了结痂的伤口。
如同河底的泥沙,堆叠在心底。
从来没有过去。
沈茹菁无法抑制地有热意涌上眼眶。
在这个实质、温暖、宽厚的怀抱中,她好像确认了一件事。
他确实回来了。
她忽而伸手将宋洵和自己衣领上的立麦切掉,闷声道:“……我好想你。”
“分开的每一天,每一晚,我都好想你。”
“包括你出国的那一个月。”
她语气平稳地说着,仰起头去看宋洵。
眼泪却无法控制地流下来,划过脸颊jsg,被冷风吹过,一阵生疼。
他不在的这两千多个日夜,她无数次后悔过,她是不是再自私一点,就不用失去他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