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晓玉成是寻人而来,她便猜测寻的是小空子。此后种种,有些是顺其自然、有些是自己刻意为之。
知道小空子已经彻底恢复神智后,她特意让他隐藏,又故意显露马脚让玉成知道,等着玉成说出那番话后,就当夜忍着身体上的剧痛带着小空子逃离。军营里那马是她故意惊动的,虽然一不小心逃到了隋冬帐里,得罪了他,但是大体上还是如她所愿。
因为小空子,会将这件事情永远记在脑子里。
以利诱之,不如以情动之。
从此对草原这个即将崛起的布日固来说,她不仅仅只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也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师傅脸上冷意十足,但盖不住眼眸下的痴狂:“你学会了真言引,我就知道你是命定之人。万万没想到,你除了聪明机警,还阴毒冷血,当真是成皇之才!我们的祖先,就败在当年太过心软。若将所有男人都杀尽,天下还怎么可能反得过来?”
景荣被这话逗笑了,小声说:“师傅真会开玩笑……所有男人都被杀尽了,那还如何繁衍后代?”
“你也心疼男人了?末代又如何,也好过如今这么混乱嘈杂。”
景荣:“师傅说是便是吧,药呢,师傅带了吗?”
“如今你水涨船高,倒不像原来一般装模作样了。”师傅黑着脸,斜眼看着她。
景荣小声解释道:“我只是没有时间了。玉成看我看得紧,落日之后影卫必定会进来寻我。”
此刻夕阳西斜,日头很快要落下来了。
“你嫌我来得晚?!”
景荣被噎住了,哀求道:“师傅,景景求求您,我已经为复国、为家族做出了这么多努力,也终于获得了一点成绩。玉成会带我回水洲,小空子在草原上也会和我保持联络,师傅难道还在疑我忠心吗?为何要对我这般苛刻?”
“疑你,很正常。你在几方势力中游走不定,谁知道你的真心。”师傅倒是毫不动摇,继续说道。
景荣被气到了,一字一句说道:“若师傅,或者其他族人也会真言引,今日便不会对我这般了。可是,偏偏所有人都不会!只有我!只有我,才是那个命定之人。但是师傅不妨想想,您也好,家族也好,除了教我一些奇怪技能外,还助了我什么?连真言引都是我自己琢磨学会的。师傅又给我了多少任务?多少完全不可能的任务?有时候我都在想,师傅和族人当真是在想复国吗?当真是在为此努力吗?”
“当然!复国乃我毕生之愿!”师傅立刻激烈反驳道。
“那就不要疑我,”景荣神情冷静,又格外坚定,“因为我才是那个命定之人。”
师傅看着那个已经看了十数年的圆润眼睛,瞧着这个人慢慢长大,吐了口气:“好。你母亲的药,给你。”
景荣立刻接了过去,是一个青瓷的小药盒,她数了数其中数量,说道:“不够,我要去水洲,一年半载未必能回来,那药蛊每两个月发作一次,还请师傅多给我备点。”
师傅摸了摸手中的拂尘,抬头看了眼无限温柔的观音菩萨,她静静道:“行,我给你一年的量。不过,你得服下一颗青玉秘丸。”
青玉秘丸,那是女帝留下的绝等秘药。
景荣母亲当年,被家族安排在旧皇身边伺候。
家族里像她那样的女子,实在太多。唯独她傻乎乎的,当真爱上了当时还是皇子的旧皇,又不服家族指令收集情报,最终被喂了一颗青玉秘丸。
从此她每过两月都会苦苦哀嚎几天,痛得人在地上打滚,全身静脉迸发,五脏六腑都似乎移了位,看起来极为可怖。每次发作完后,母亲神智都会恍惚几天。
后来景荣才知道,那毒药,便叫做青玉迷丸。
只有特定解药可缓解,一旦服下,终生便再无治愈的可能性。
若不服药,一次发作会更比一次厉害,剧痛会让人撕心裂肺,直到最终被活活痛疯,直至死去。
景荣小声颤抖着:“那是给犯过错的人才用的……你们还是防我……你们怎么敢,怎么敢让未来的女帝有神智失常的风险?”
师傅硬下心肠:“若你真是女帝,将来家族里所有的秘方都掌握在你手中,你只需按时服药。总之,你自己选吧。”
“若我不选呢?”
“若你不选,你母亲的药,便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