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榆想推开苏珉沅,手刚碰到苏珉沅的身体,就听苏珉沅“嘶”了一声,边榆刚提起的一口气立刻谢了,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苏珉沅趁机将边榆抱得更紧,在边榆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个计划得逞的笑。时至今日他才知道,这小狼崽子原来吃这套。
既然吃软不吃硬,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都卖卖惨。
于是苏珉沅声音更软了,隐隐带着点颤:“你不知道我那天看见你和你爸在天台拉扯是什么心情,尤其是看你身形飘摇就快掉下去的时候,边榆,从前是我不对,我想当然的东西太多,快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从前的自己有多无知。但是边榆,你得活着折磨我,打骂还是别的都行,你不能拿自己开玩笑……我知道你没想开玩笑,正因为这样我更怕。”
没有给边榆开口反驳的机会,苏珉沅自顾自地说着。
本意是想卖惨,但是话没两句就走了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
边榆还没缓过神,这时苏珉沅却突然松开了他,依旧是笑着,温温柔柔又带着掩饰不住的伤感。
苏珉沅有很多话想和边榆说,正经的、不正经的。
他想告诉边榆这段时间不要去桦旌,如今边博义不在了,桦旌虽然看上去飘摇不定,事实上还留着气,得堵上几个气口让桦旌再惨一些才方便边榆更好的介入,他想帮边榆好好盘算,想尽可能的让边榆获得最大的利益。他还想告诉边榆,苏家最近也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不过是因为桦旌的事情太大,才掩盖了苏家的动荡,也给了苏珉沅可乘之机。
他还想告诉边榆,之前自己说的试试并不是试探,而是给边榆留着反悔的机会,想让边榆能够充分地考虑两个人的关系,至少不能义气用事。
还有很多很多……
可惜那日天台上的风一直吹到了现在,时不时扫过苏珉沅的思绪,让他怎么都走不出那日的场景,连带着藏在心中的那个独属于法国的场景也一并混了进来,有着青草的味道,有着乒乓菊的灿烂,还有刻着“边榆”两个字的墓碑。
苏珉沅的眼神有着掩饰不住的悲伤,他想抚摸边榆的脸却又停在半厘米的地方。
“你知道那天从楼上坠下来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要是我就这么死了,你是不是能乐得庆祝好几天,最让你讨厌的两个人一起死了,怎么也要松口气了吧。”苏珉沅说,“你要是在我葬礼上笑出声,我能气活过来,然后拉着你一起躺进棺材里。我那时就有些后悔,怎么没拉着你一起跳楼算了。”
边榆嗤笑:“你想的还挺多。”
“是挺多,我还想如果我没死,残废了就让你养我下半辈子,没残废也得卖一波惨,我都为你跳楼了,你不得做点表示?”苏珉沅很坦白,边榆的笑开始挂不住。
那日苏珉沅被送去医院后,边榆一个字都没问过苏珉沅的情况,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一根又一根地不停抽着烟,手是抖的,飘起来的烟也乱了轨迹。
后来简程出来了。
简程说苏珉沅在抢救,只一耳朵边榆就知道他在胡扯,也因为简程的那句胡扯,边榆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后来怎么样也就无关紧要了,只要人没死就行。
或许存在一些刻意,那天的事情在边榆的记忆力变得有些模糊,不管是边博义还是苏珉沅,他不愿意去想,以至于后来被带去警察局喝茶的时候都有些浑浑噩噩。
边博义死了,苏家巴不得摘干净,能搅混水的也就桦旌董事会那些人,但桦旌正处于危机之中,他这个小边总若真的背上弑父的罪名,桦旌的名声就彻底烂了,董事们是想要桦旌的实权,但更怕桦旌彻底死了,所以这个节骨眼上不会有人使绊子。
能从公安局出来是意料中的事,边榆自己一点力都没出。
最初的指望其实并没有在苏珉沅身上,而是顾家——顾蒙他爸身上,顾蒙的人情顾家理所应当承下了,可是边榆心里隐隐又觉得苏珉沅会出手,若他真的没事。
从公安局出来那天,看见接他的是苏珉沅时,边榆的手是抖的,但他掩饰的很好,谁也没有看见,就像他过去十几年都没人发现的感情。
边榆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我困了,你什么时候滚。”
澡没洗衣服没换,睡觉是不可能这么快睡,边榆就是在赶人。
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之后,边榆以为苏珉沅会识相离开,然而下一秒直接被被子遮了个严实,拥抱来得猝不及防,苏珉沅声音响在耳畔。
“那睡觉吧。”
边榆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难以置信道:“不是,谁跟你睡,你是不是有病啊?!”
“有啊。”苏珉沅闭着眼睛,用仅有的一条好胳膊搂着边榆,不要脸地说,“我说过好几次了我有病,跳楼摔得,这事儿赖你,所以你得管我。”
第章
最后苏珉沅睡得客厅沙发。
有客房,一直没人收拾,灰尘杂物什么都有睡不了人。
时间虽然很晚,苏珉沅家就在隔壁,边榆觉得苏珉沅但凡有点自尊都应该滚回自己家睡觉。天快亮时,边榆睡不着躺烦了想下楼抽根烟,一眼在客厅上发现蜷缩成一团的人。
沙发很大,睡一个人不算什么,只是现在天气转凉,屋里没开空调到了半夜很冷,苏珉沅只穿了一套简单的衣服,盖着一条不知从哪里找到的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