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舅看着身边孩子们的身影,当日送别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那时阿鹏才七岁,仰脸看着他抹眼泪儿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的心刀割般难受。
福宝才几个月大,包在襁褓里软软的一小团,小脸还没有他手掌大,他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没见过。
本以为他们这一去,就是生死离别,连命都报不下来,谁知道十五年后孩子们回来了。
不但长得好,一个两个的还有功夫在身上,还带回一群看上去就不是寻常人的朋友。
他那颗悬了十五年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
一行人进了姚家村,远远就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一群人,院子里的火堆没熄,火光下爹娘正翘首观望,腰身好像挺拔了不少。
听见马蹄声,那些人赶紧接过来,将他们带进院子。
堂屋里已经收拾干净,看得出擦洗过的痕迹,一张八仙桌上摆满酒菜,加热过几遍的饭菜已经失去原有的模样。
又是一番介绍,寒暄过后,众人入席,吃了到这里的第二顿饭。
等他们全部收拾完,已经到了三更天。
福宝躺在木床上,两眼望着屋顶,却怎么也睡不着。
小米粒听见她翻身的动静凑过来,小小声问“姐姐,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想家了?”
福宝轻“嗯”了声“想家了。”
想爹娘,想阿爷阿奶,想干爹,师父师娘,贾伯伯……
当初去流放地,他们一家就没想到能活下来,站住脚。
村里人给他们送
别时,也抱着见最后一面的心情。
谁能想到,被流放反倒成了落在他们家头上的大好事。
在外面行走江湖这么久,就没有一个地方的生活像流放地那般安稳惬意。
若是阿娘和二婶知道她们的娘家人如今正经历水深火热,恐怕会着急的。
福宝翻了个身“睡吧,明儿去永安村走一趟。”
见见那些乡亲,看看家里的老房子,回到流放地和阿爷阿奶也有个交代。
第二日他们离开前,鬼老头往村口老井里扔了几坨药块,说是防治瘟疫的东西,他要积德行善。
姚家两老依依不舍的将人送到村口,免不了又是一番挥泪话别。
回去后,姚老汉从自家水缸里发现一大块银子,少说也有五十两,只不过那银块上还有几个指印,仿佛被人抓在手里捏了几把。
是福宝干的,不捏不行,银子上有南靖皇宫的特殊印记,怕给外祖家带来灾难。
不止姚家,王家也得到同样的一块银子,足够他们度过眼前的难关。
永安村。
村外长亭已经破旧不堪,洪水将泥沙和破碎垃圾涂抹在长亭的廊柱上,看上去陈旧破败,脏兮兮。
十五年的风催雨打没把这个亭子摧毁,也算建的结实。
站在亭子里往村里看去,比姚家村和王家庄还要凄惨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