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自郦下飞至王畿的一只信鸽,还未等飞至目的地,便叫人中途截停。
那鸽子尾羽带着几缕翠绿之色,是南地极少见的品种,因为价值在十金之上,普通人家自然供养不起,不过却是窦君钟爱的品种。
窦君养此鸟却不是单纯因其好看,而是专门豢养的信使,此事还是赵侯在别苑狩猎之时,忽然射下一只翠尾鸽方才发现的。
如今窦君没了,可她所养翠尾鸽倒成了一大利器。
这边独山国君正在城墙之上远眺,那西南方向便是特意划给勇毅军养兵之地,墙上寒风烈烈,吹得他神思越发混沌。
这一招究竟是引狼入室还是死地后生,他始终算不清楚想不明白。
随着勇毅军入城之数愈来愈多,他的焦虑与纠结几乎已经达到鼎盛之势,在夜间越发偏激起来,几乎日日要寻人来问自己这计策能不能成功。
眼见公宫之中残缺的宫人数越来越多,宫外仍旧源源不断的送新人进来供他消遣迫害。
直到那一日,暗探捉了一直翠尾鸽来报。
独山君在长案前久久注视着这尚在扑腾的鸽子,窦君喜爱这种生命力极顽强的小鸟,这是他一直以来都知道的。
因为正是他年年从独山国捉来这小东西,送到赵国公宫之中讨窦君的欢心。
独山国君嘴角快速抽动了几下,“信上写了什么?”
“信上说,叫王畿同咱们通力合作,得到您的全副信任,成事便易如反掌了。”
独山国君只安静了一瞬,忽而暴起,将那只翠尾鸽握在手中狠狠拧断了脖子。
“他们——戏弄于孤。”
他脸颊之上皆是那鸽子伤处溅出得血迹,星星点点,眼神越发可怖。
独山国君惶惶不可总日之时,这信件仿佛是一记响亮耳光,将他的高傲与不可一世皆摔在地上,接着狠狠踩碎。
“孤放他们进来合作,他们却打着要将咱们一网打尽的心思”,国君恨得心头滴血,“窦绾,窦氏,人人都敢戏弄孤!”
独山国君雷霆震怒,当夜便着人至窦氏府邸抄家灭族。
另派人在勇毅军吃水之处投下害了瘟疫的牛羊之肉,不几日军中疫情肆虐,甚至波及到周边村落之中。
独山国境内,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王畿同燕国再不敢派人过来,只数名良医冒死前来医治,最后竟只一人生还。
独山国便越发叫人传成了魔窟,独山国君在大息人眼中几乎同妖魔无异。
王畿这边急的团团转,独山国中的信息久久不能传递出来,派去的良医又只回来了一个,细问之下只说是瘟疫导致,几人四处寻找瘟疫源头,可每每出现线索,队伍之中便有人感染倒下,医治的力量逐渐减少。营中的兵力也一日日衰弱下去,首领几次上表想要撤出,驻军到独山国之外,可独山国君都以恐怕会传染到无辜百姓之由,将王畿同燕君来信压了下去。
这事一时陷入僵局。
独山国君只觉得自己在背后操纵一切的感觉,实在叫他满足,甚至叫他沉迷到这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之中。
“孤瞧着,只息天子同燕君入了局尚不够有趣,要把那置身事外的赵侯小儿也一并拉扯进来才好。”
他嘴角的邪笑越发扩大,“你们说,这场局要怎么做才好?”
他看向周围的宫人。
“嗯?”
国君的喜好越发古怪了,大殿之内谁也不敢言语。
只剩他自己癫狂的走了走去,“赵侯不是才封了小君么,小君貌美,孤还从未见过……”
赵国郦下,熙宁在宫中无事,这日便打算到陈小孩家中瞧瞧。
独山国那边的动静实在过于异常,赵侯便宣了荀克烈进宫,同桑仕秾几人一同商量接下来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