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有勇气出海,朕就成全你。”萧靖从板着脸的表情,突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说出来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朕计划组建留学团,到欧洲诸国留学。你,邹长生,可为其中之一。至于五公主……”
他顿了顿,说:“朕会把五公主再留几年,唔,公主金贵,便是二十二、二十三岁嫁人也不嫌晚。”
今年茉雅奇才十五岁,也就说还有七八年的时间。
邹长生听到了皇上的言外之意,巨大的惊喜将他击倒了。他的脸色瞬间变红,连带耳朵尖都是红的。他试探着问一句:“奴才出海之后,能给五公主寄信吗?”
萧靖:“……”
萧靖:“你给谁寄信,那是你的自由。谁收你的信,也是对方的自由。朕不会干涉别人的自由,当然,别人给不给你回信,朕不会担保。”
邹长生:!!!
他紧紧地握住拳头,那就是成了!
少年加入了留学的团队,他在天津港口登上大船的甲板。他在船笛鸣响的时候回头张望,他一脸期盼,然后看到岸上的人群里头,有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小子。小子牵着一个矮半头的小男孩,两人冲着他不停地挥手。
嘿嘿。
他笑得像个大傻子,使劲地挥舞着自己的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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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长生途径孟买的时候,船队上岸采购食物和淡水。他跟随着上岸游历,发现了很多值得关注的事情。
孟买原是印度的地盘,在百年前被苏丹割让给佛朗基人。因为佛朗基人的公主嫁给英吉利国王,而孟买作为公主的嫁妆,随着公主出嫁落入英吉利皇室的控制当中。
英吉利皇室以每年十英镑的价格,将孟买这座东方的小岛租给东印度公司。
得知这段历史之后,邹长生的内心大受震惊。
失败者割让国土,这在中华历史上不是没有过的事情。但是一个国家以“十英镑”的白菜价格将土地租给一个公司,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少年发出惊叹:“天呐,东印度公司可不像是正经商人!它后面肯定是有英吉利国撑腰的,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花点钱,然后租来那么大一座岛。”
邹长生自己做过生意,他原以为吕不韦之流已经是人生巅峰。他从未想象过有这样的生意,能叫一个商行(公司)把那么大的岛给霸占了。在他看来,每年十英镑的租金跟白给没什么区别。英吉利国把这么一座岛白给出去,它图什么呀?
图的是东印度公司给英吉利国带来更大的利益,这份利益肯定超过百万、千万……绝对会是一个令人惊奇的数字。
邹长生无法在短时间内打听东印度公司的利润,但是他能在码头看到来往的船只。他看到东印度公司的人将装满香料的船开到孟买,再将印度送到孟买的棉布运送出去。货物在孟买的港口转了一圈,又在亚洲诸国转了一圈。船队甚至不用开往欧洲,只需要建立起来东南亚的贸易链条,获利的银子便会只多不少。
东印度公司还做阿片的生意,他们在孟买买卖阿片。这个公司的人借着贸易之名,在印度的土地上雇佣当地人种子罂粟,产出的阿片在亚洲倾销,以此获得暴利。
“我认为东印度公司跟英吉利国有很大的勾结,其所图甚大。”邹长生紧紧地皱着眉头,他给皇上写信,“东印度公司不是一家简单的商行,不单纯属于某个姓氏或者某个家族。它的背后应当站着英吉利皇室,英吉利人开疆拓土的步伐已经十分靠近大清,皇上您不可不防!”
来自大清的留学生们看到在孟买随处可见的洋人,起初觉得稀奇,后来才觉得害怕。这个地方在好多年前应当是属于印度人的地盘,怎么现在就成了洋人的地方呢?
洋人图谋了这一带的岛屿,他们难道就不会图谋背后更加辽阔的大陆吗?
邹长生神色平静,他逛着孟买的市场,不动声色地打探着当地的消息。他戴着洋人的假发,画着色彩的妆容,又把肤色涂成小麦的颜色。他看起来不像是来自东方的汉人,倒有几分像是洋人和当地人所生的混血儿。
他兜里还有点钱,只要有小钱开路,许多消息都是不难打听到的。他的怀里捧着一尊大象的木雕,那是他跟一个路边的老人买的。那个孟买老人的肤色很深,看向洋人的眼神有着很深的忌惮。
不过在邹长生买完东西之后,老人的眼神和蔼多了。老人讲述着孟买的历史,活到他们这个岁数的人,知道的东西总比别人多一些。
“前几年北方的马拉地人还跟英吉利人打过几场仗呢,马拉地人差点打赢了。”老人说,“好像英吉利人找来佛朗基人帮忙,佛朗基人出动了好大的战舰,然后他们把北方的马拉地人打跑了。”
邹长生俯下身来,问:“你认为马拉地人赢了好,还是英吉利人赢了好呢?”
老人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了。他收好身上所有钱,一路躲着巡逻的洋人,飞快地跑远了。
邹长生看着今日的孟买,好像看到了好多个地方的影子。他对于英吉利这个国家的兴趣更深,忌惮也更多。他写信告诉皇上,一定要防备来自远方的英吉利人,对了,佛朗基人也是要防备的。他又告诉皇上,印度多产阿片,恐怕对国内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