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保佑啊!”
张母得知消息的那一日,激动得差点晕过去。他们是什么门户,王爷是什么门户!张家还挣扎在生存线上面,王爷家里的金子和银子堆得跟小山似的!
张大郎和张二郎同样很激动,尤其是张大郎,他快二十岁还没说上亲事,一直打着光棍。张格格进府的消息一传出来,他被人介绍到许多相亲对象,其中有好几位是正宗满洲姓氏的姑娘!
张家如今算是跟皇家扯上关系呢,就冲着这点微薄的关系,左邻右舍的人家都想要来巴结张家。
“格格的前程未卜,你们两个千万不能打着你妹妹的旗号去到处招摇!”张母定下神来,她狠狠地瞪了两个儿子一眼,“你们不能帮格格做事,便千万不要拖着格格的后腿!”
张大郎和张二郎连连称是,他们很快娶上媳妇,家里又有了孩子。他们从不对外人说“我家妹妹给王爷当格格”,张格格的事情很快就淡了。
张家人过着平凡的日子,跟四九城里的小百姓没什么两样。
要说是福晋、侧福晋和那些生育过子嗣的格格,她们的娘家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会收到王府的节礼,风光又体面。但是张家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张母没有不平,她只是在替女儿忧心。
“格格的名头听着响亮,还不是通房丫鬟?”张母想到通房丫鬟过的悲惨日子,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在落泪,“唉,都怪选秀,皇上怎么就把我家姑娘选走了呢?皇上他眼瞎,我家姑娘长得也不好看啊!”
张母总想着,要是姑娘寻常嫁人,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会走亲戚呢,她总能见着女儿的。妇人终于体会到话本里面说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女儿十几岁的时候离开家门,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一别多年,等到母女再见面的时候,险些把张母吓死。
雍正皇帝登基,宫里的宝贵人怀孕了。宫里的太监们抬着轿子,轿子停在张家门前,领头的太监说:“请张老夫人上轿!”
张母晃了晃神,这是在喊她?
除了他们这一家,附近可没有人家姓张的。就在邻居们跑出来看热闹的时候,张大郎打开院门,随行的宫女们像是流水似的涌进来屋子里。宫女个个生得伶俐,一人替张老夫人更衣,一人替张老夫人梳妆,还有人为张老夫人穿鞋。
张母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此厚待,这是她家姑娘得宠了?
太监给张家送来许多礼物,有衣裳鞋袜、首饰钗环有吃食糕点。大约宝贵人照顾得十分周到,送来的新衣裳既有男款,又有女款,张家人全家都换上新衣裳和新鞋子,太监请张母入宫。
张母有些忐忑:“这位大人,我家格格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大郎和张二郎都十分惶恐,妹妹在宫里肯定是发生大事情了。
“奴才可当不得一句大人。”太监满脸是笑,“恭喜张老夫人,宝贵人怀了三个月的身孕,皇上特意让您进宫去探望贵人呢!”
能怀上龙种是喜事啊!
张母恍恍惚惚地坐上轿子,恍恍惚惚地进了宫城。她恍恍惚惚地被送到燕喜堂,她恍恍惚惚地看到一别十年的女儿。
张母:这是我家姑娘?
张母:唉,她长大好多,险些认不出来。
燕喜堂内坐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妇人,她穿着嫩黄色的旗袍,头发梳成精致的小两把头,发髻上用的是整套的帝皇绿头面。她的手腕上带着近乎透明的绿翡翠手镯,光瞧着玉石颜色跟水头,张母敢说那对镯子能在京城换一套房。
“娘——”
张嫣笑得特别灿烂,原身的母亲是一个很好的人,她瞧着十分欢喜。
“好好好,主子现在有出息了,真是有出息了!”张母双腿一软,几乎是喜极而泣,“娘只盼着你过得好,如今亲眼瞧见,跟做梦似的。”
张嫣把张母拉到身边,很温柔地说:“怎么会是梦呢?我进宫那么多年,还没问过娘和大哥二哥过得好不好。”
张母抹着眼泪,道:“托你的福气,大郎和二郎在你进府之后都说上媳妇了,还是满八旗的呢。家里没能给你帮上忙,我让他们别跟你添乱,怕给你惹来麻烦。”
张嫣回忆着原身的记忆,道:“哥哥们只是没有出头的机会罢了,我看他们都是忠厚的人,心中都是有成算的。要不是大哥和二哥用自己的饷米供养我,哪里有我今日的日子?”
好多年前的张家过得很穷,经济来源主要是张大郎和张二郎的饷银和饷米,外加张母替人洗衣裳挣来的银钱。半大小子的年纪本是特别能吃,便是两个人的饷米如何能喂饱四个人?
张大郎二话不说,他和弟弟一人扛着一袋米,拿去粮铺全部换成糙米。这样得来的糙米分量更多,足够一家四口人来吃。张家姑娘吃着两个哥哥换来的米,兄长们把她养到能去选秀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