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如烈讪讪,挠了挠头。
越明初沉默了。
“忘了不是挺好么?”谭如许直直看着他,“正道与魔修,本来就势不两立。况且她也没想着要接纳你,你何必上赶着?”
越明初垂下眼皮,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向谭如许:“谭师姐,帮我解开捆神锁吧。”
言下之意,是最终决定接受洗髓了。
洗髓是需要本人配合调动灵力运转至全身各处经脉的,所以,若越明初不愿意,旁人也拿他没办法。
谭如许听了,惊讶的同时带着一丝惊喜。
但她忽略了一个事情。
越明初是为了秋玉疏,才愿意洗髓的;又怎么会同意忘记她呢?
解开捆神锁后,越明初向谭如烈借了一把小刀,然后解开衣衫,露出左边的胸膛。
谭如许看了一眼,立刻垂下眼眸去。
谭如烈还没想出越明初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就见他举起小刀,猛地扎入自己的左胸口。
谭如烈吓得都破音了,不管不顾地就要往池子里跳:“小师兄!你你干什么!”
谭如许则冷静许多,她一把揪住谭如烈的后颈,将他提溜回来,呵斥道:“这池子里都是缓解魔息的药,你有多少修为可以折损?”
谭如烈突然清醒过来:秋玉疏既然好好地活着,他小师兄是绝不会寻短见的。
果然,越明初手中的小刀插入胸口一分后,就没有再深入了。
谭如烈松了一口气,但仍不解越明初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越明初紧紧把着小刀,在血肉中缓缓移动,仿佛在刻什么。
鲜红的血顺着刀锋游走的痕迹慢慢渗出,然后滴落到池中,溅起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谭如烈看得心惊肉跳,终于不忍再仔细看,只是怔怔地看着一点一点变红的池水。
越明初的手很稳,刺出的线条十分流畅。
但他的呼吸是紊乱急促的,豆大的汗水从额上留下,嘴唇苍白而泛青,脖子上青筋暴起,喉头微微滚动,仿佛咽一口口水都疼。
他没有开启灵力护体,或者用一个咒决、吃一颗丹药来缓解疼痛,而是选择用凡胎□□,去感受刀锋带来的每一道刺痛。
一盏茶后,谭如烈没有听见小刀割肉声了,这才敢抬头去看。
越明初的胸前,多了一个花朵刺青。
尚未擦拭的血迹丝丝缕缕地浸在伤痕里面,那花朵便有了颜色,显得娇艳欲滴,宛若美人。
对花没什么研究的谭如烈一眼就认出,是海棠花。
小师兄很喜欢海棠花。哪怕是在天气干燥的大化门,也种了几株海棠,并且用灵力细心温养。而他又喜欢缠着越明初玩,自然就知道了。
他本来以为,越明初只是单纯地喜欢海棠花。但眼下,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谭如烈便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海棠花,是跟秋玉疏有关系。
谭如许面色铁青地看着越明初这种类似于自残的行为,实在无法理解,也想不通。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怎么就对一个女魔头不死不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