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昨晚画图到半夜的人此时还是沉睡,可等管家走到卧房门口时,才刚发现门竟然是开着的。
管家站在门口,敲了敲大敞四开的房门,试探性地朝房间里喊了一声:“……少爷?”
过了片刻,可能是听到了管家的声音,里间健身房的门忽然从内由外地被推开,小少爷穿着一身运动短装,脖颈上还搭着一条白色汗巾,从健身室里走了出来。
“方叔。”
少年额角还挂着几滴欲坠不坠的汗珠,身姿修长挺拔,刚刚运动完露在运动短装外的四肢覆着一层线条流畅的薄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隽硬朗,是属于这个年纪最为独特的俊朗帅气。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温沉和缓,完美地中和了隐藏在气质中的那一抹锋利锐气。
这就是沈长谦和丛婉的独子,目前正在国内一所顶级学府园林艺术设计专业读大二的天之骄子——
十六岁的,少年沈恪。
管家简单说明了来意,沈恪听完并无太大
()讶异,只是微微挑眉,又向他确定了一遍:“要我一起去?”
“是的。”管家想了想,补充说,“其实沈氏除了每年预算高额的慈善资金外,先生私下也总会时不时亲自到周边的福利院看望那些孩子们,这次正好你在家,所以就……”
虽然沈长谦常年热衷于公益事业,但是无论是新兴媒体还是传统新闻专题里,却很少触及这一方面的报道。一来是沈长谦为人低调,二来……他从不拿那些孩子为自己作漂亮的荣誉文章。
“……好吧。”沈恪想了想,很自然地点头答应道,“告诉我爸妈一声,我冲过澡就换衣服下楼,让他们先吃早饭,不必等我。”
今日沈长谦要慰问的这家福利院虽然是同省不同市,但是路程较于以往,却是最远的一次。
等沈长谦父子收拾妥当后,沈氏的一辆专车已经在沈宅院外等候,除此之外,还有一辆装满了物资的“前四后八”型大箱货。
这一趟,单程就要五个多小时。
他们上午从南市出发,下午两点多才到达目的地。
“花蕾”福利院门口,院长阿姨带着五六名老师和三四名后勤保育阿姨已经早早等候在大门口。
沈长谦的助理宋秩也一同随行,车子停稳后,宋秩率先从副驾下车,绕到后排拉开车门,微微躬身单手撑在门顶处。
沈恪先沈长谦一步下来,而后对宋秩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淡声说:“宋助理,我来。”
随即便接替了宋秩的位置,为沈长谦抚顶待门。
福利院的院长老师们见到沈长谦都很激动,尤其是院长阿姨,已经年逾五十,此时拉着握着沈长谦的手久久不放,眼底盈着感激的眼泪,一声叠一声地说:“沈董,真的是太感谢您了!这么多年一直资助我们院里的孩子,今天居然还亲自来……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院长这一生都奉献给了这所公益性质的福利院,将所有的青春与热血都洒在了从这长大、走出去的一批批无家可归的孩子身上,这样的人,才是最值得尊敬的。
沈长谦在老院长面前丝毫没有名门望族和上市企业巨佬的姿态,甚至和她一样朴实得不再顾忌那些社交场上的虚礼,此刻也紧紧握着老太太的手,用力晃了晃,沉声道:“千万别这么说,和您,和每一位工作奉献在这里的老师们相比,我们能做的还是太少了!”
他们说话之际,随行的沈氏员工已经开始从箱货车里往福利院库房搬运物资了,老院长的目光不经意流转,就落到了始终站在沈长谦身后的沈恪身上,默默打量了少年一眼后,不由地问:“……这位是?”
“哦,这是犬子沈恪,正好放暑假在家,所以我就带他一起了,来看看孩子们。”
沈恪不用沈长谦吩咐,主动上前一步,眼底蕴着一点清浅的笑意,知节有礼地向院长问好:“您好,今天我来做义工,有什么能做的您尽管差遣。”
老院长看着眼前青松翠竹一般的少年,止不住地点头称赞。
孩子们听说一直给他们送绘本和学习用品还有漂亮衣服的沈叔叔来了,都趴在大教室的窗台边上,不停向院子里张望着,一双双明亮单纯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尽是新奇与童真。
他们都是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家庭原因,不得已来到福利院的孤儿或是弃童,有几个孩子甚至不到周岁就到了院里,已经在这度过了很多年的童年光景。
这样小小的人儿,由于从出生开始就在失去,所以当遇到真心向他们给予的人时,表达出来的热切与亲昵,才最真挚纯粹。
像是站在贫瘠灰暗的悬崖底,好不容易抓住了一点明亮的光。
沈长谦和沈恪在院长和老师的引领下,一进教室就被这群小天使团团围住。
他们兴奋得手舞足蹈,一张张小嘴围着他们两个人说个不停,还献宝似的将自己做的手工、画的图画拿出来,要送给沈长谦当做礼物。
父子俩置身这群孩童中央,天地间俱是一片纯真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