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熟悉的话,这次云归没有解释,冷淡道:“我言尽于此,掌门爱如何猜测,就如何猜测吧。”
“从即日起,我卸去诸天峰长老一职,这些年里,我云归说不上为宗门鞠躬尽瘁,也算尽心尽力,也算
对得起宗门多年来的栽培,诸位,就此作别了。”
他说完,取下头上的玉冠,交予身边的长老,转身就走。
“诶长老……”那长老接了个烫手山芋,仓促间只来得及抓住云归荡起的袖袍,“你这……”
抚崧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忽然也一把抓下头上的玉冠,丢在他手里,一言不发,大步追着云归往外走去。
墨天晔眼睁睁看着他一人离开,又气又怒又急,想挽留又拉不下面子。
但要是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华弥仙境的名声,还有他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砰!墨天晔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茶杯哐当起跳又落回去,溅了一桌子的水。
抱着两顶玉冠的长老迟疑了下,抬起头。
墨天晔这会儿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经,带着火气的眼刀立刻扫过去,“做什么?你们也想和他们一样走人吗?”
“……又有何不可呢?”
墨天晔心脏一突,“你说什么?”
天陵长老叹息一声,“老夫七百年前拜入华弥仙境,苦修几百载,才堪堪忝居长老之位,实在驽钝,就连那登天大比的试炼塔,老夫也在最下层,如此一看,对华弥仙境的意义实在不大,不如……就此辞去。”
“你也受了云归的迷惑?”墨天晔质问。
天陵长老道:“非是云归长老迷惑我,我也并非……罢了,被迷惑的人究竟是谁,掌门心里真的没数吗?”
墨天晔:“你就是受了他的影响,云归如此妖言惑众,究竟为何,诸位就没想一想吗?从本座六年前受伤昏迷时起,他就时时针对知晏,那时他可还不认识林慕!”
他自认为也算苦口婆心,摆事实讲道理。
可他话说完,换来的只有一道道难以言喻的目光。
天陵长老把手里的两顶玉冠放在地上,又摘下了自己头顶的那一顶玉冠,拿在手里,低头打量,“我自加入华弥仙境那日起,就时时以师尊为目标自勉,大抵也算完成了当时的志向。”
“那你……”
“可是掌门,我当时拜入华弥仙境,想的并不是做什么高高在上的长老,而是仰慕华弥仙境千年威名,仰慕华弥仙境内诸位大能的风采,仰慕当时的掌门心甘情愿为天下苍生牺牲的大义和豪情,我也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墨天晔嘴唇颤抖,“你是说,本座就不值得你仰慕了吗?”
天陵长老道:“掌门,您失去了自己的本心,连最简单的公正都做不到。因为一句无心之失的话语,就对门下弟子痛下杀手。这不是我想追求的道。所以,抱歉了。”
他把自己的玉冠也放在地上,转身离开。
啪!又是一顶破破烂烂的帽子被甩进来。
是门外正在抢救弟子的归厝长老,那弟子才筑基修为,迎面挨了化神期毫不留情的一击,就是神仙来了都难救,已经没
了气息。
墨知晏卧病在床这段时间,都是专修医术的玉鹤峰弟子在照料,被墨天晔一袖子打出来的这位也不例外。
归厝长老眼眶湿了,干枯炸开的白发披散着,胡子一动一动,暴躁道:“成天把老子当牛做马,不干了,滚!”
他站起身,身形晃了晃,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重新跌回地上,坐地号啕大哭起来。
“你打啊,你能耐你把我也打死啊,你对我弟子动手做什么?又不是他招惹的你,管不好自己儿子,你打老子学生,墨天晔你他娘的就是个懦夫!滚滚滚!老子不伺候了!!”
他背起那弟子,踉踉跄跄离开了。
玉鹤峰弟子早已泪流满面,一见师尊离开,立刻跟了上去,乌泱泱十几个弟子,亦步亦趋跟在归厝长老身边,有人一手扶着没了气息的师兄弟,有人互相搀扶,没人回头。
殿内死寂更甚。
其他长老僵立原地,看着地上那三顶玉冠,还有歪歪斜斜挂在旁边的帽子,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