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自然也如重锤,狠狠砸在他们心上。
冗长的沉默之后,王文第一个磕头:“臣惶恐,再不敢质疑皇爷对于科举一事的重视。可正因为举业重要,关乎一名学子的毕生前途,微臣才愈发谨慎……”
千言万语凝结成同一个中心思想:无意抨击朝廷制度,但他看卷了,儿子答得可好了。本应名列前茅,结果却榜上无名,当爹的心有疑虑。
所以本着对儿子负责,对整个顺天府学子负责的态度,请皇爷允许重新阅卷。
若再无疑问,臣无话可说。
否则的话,不止臣子,还有许多被耽搁的学子或可因而改变一生命运。
陈循赶紧也跟着跪:“王大人所言极是,微臣附议。”
率先敲响登闻鼓的刘俨又哭:“皇爷明鉴,微臣受命以来一直兢兢业业。绝没有因为大人所言的种种弊情,否则就让微臣如考前盟誓般被千刀万剐,罪及九族。”
事情既然已经出了,这个脸注定要丢。
朱祁钰想着干脆闹大一点,趁机杀杀这股歪风邪气。让所有人都把小心思收一收,别往科举大事上伸爪子。
因此上,他只眉头微皱:“兹事体大,还是留待明日早朝再行商讨吧!”
陈循与王文飞快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危险的信号。
赶紧再度跪下,软语恳求:“皇爷,臣等……”
“爱卿等爱子心切嘛,朕也身为人父,朕懂。”朱祁钰笑,一脸慈父模样:“虽然朕如今有五子二女,但说来哪个都是掌中宝。自是想方设法,要护之周全,不愿让他们经历哪怕一点坎坷的。”
“但科举事,关乎国本。朕再如何体谅尔等,也要听听群臣意见。”
否则你们爽了,祸害得可是朕的江山!
朱祁钰兢兢业业数年,才把被好皇兄祸害得千疮百孔的天下修修补补,勉强透出几分昌盛模样来。大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呢,哪能允许任何人过来搞破坏?
别说陈循、王文了!
这事儿就是于谦于少保干的,朱祁钰也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上一个试图动摇国本的正庶人啊,现在以庶人礼与王振的香木雕像为伴呢。
王文跟陈循两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朱祁钰就已经转入了内殿。
独留张诚跟笑面虎似的对他们仨做了个请的手势:“皇爷政务繁忙,三位大人请便吧。”
“张公公,您看……”
“大人慎言,那后宫与内宦不可干政的铁牌子还在呢,咱家区区阉人可不敢置喙朝务。皇爷既然如此安排了,汝等遵令就是。”
话还没说完就得了个软钉子,首辅陈循心里都直发沉。
看着刘俨的目光自然也越发不善。
都已经闹腾到了敲登闻鼓告御状的程度,刘俨哪儿还管他们什么首辅次辅?
全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能揶揄两句的时候,那都不带怕的:“大人与其目光威胁下官,还不如求神拜佛保佑,令公子真如你们自己所想的那样才华横竖都溢。不然真个复判卷子,结果一如往昔。你们身为阁臣,不顾自身脸面、科考威严而闹腾给自家儿子张目的事儿,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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