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林中有两个男人正在土坑中架设柴火,坐在坑旁的一个女人悲痛欲绝放声大哭,要不是旁边人将她死死拉住,她差点便要跳入坑中。
阿南悄悄站到旁边的石头上,朝坑里面一看。
里面柴火堆上放置的,赫然是一具尸体。
她“咦”了一声,跳下石头朝她们走去,开口问:“原来你们寨子的人故去了,是要焚烧掩埋的吗?”
土司夫人回头看见她,不由得苦笑:“是啊,南姑娘,我们这边的人,确是火葬习俗。”
阿南朝坑中被柴火堆叠的尸身看了看,又问:“那怎么不曾举哀,就这么仓促烧掉了?”
土司夫人显然不愿多提及,只摇摇头道:“贵客远来,何必观看这种不吉利的事情呢?请赶紧离开吧。”
阿南却抬眼看向林子后方,看见那边一座废弃的土掌屋内,似乎有人在里面探头探脑,便几步走到屋前,见门上了锁,又想去看窗口。
土司夫人立即将她拉回,示意她不要接近。
但阿南已经瞥到了里面那几人的模样,见他们脸上手上全都溃烂发黑,这下哪还有不知道的,立即退离了窗口,侧过头又看了看那坑内的死者,问:“这是……染疫病了?”
“唉,也不知道是病,还是造了孽,被鬼怪给缠上了!”土司夫人见他们已经察觉,便也不再遮掩了,干脆带他们到那个痛哭的女人身边,说道,“村里第一个出现异样的,就是她的男人,如今不过十来日,也是第一个死掉的。”
说着,她又用寨中的土话询问,那女人含着泪,掩面一边哭一边哭诉。
土司夫人逐句翻译,道:“她男人十天前进山采药,在接近神女山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山崖滑坡,冲出了一堆骷髅白骨,上面还戴着些白银首饰。他就把那些东西从骨头上扒下来,洗洗干净带回家了……谁知道,回家当晚他就全身肿痛,抓破的地方溃烂流脓。很快,他回寨后凑在一起吃饭谈天的人也犯病了,那些人的家里人也全身都烂了……”
说着,那个女人抬起手,拉下粗布衣袖,展示手上的一个银镯子。
阿南见那上面的花纹古拙,看着像是挺久之前流行的纹饰了,正想凑上前研究一番,却在看到女人手腕的同时,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女人戴着镯子的手臂上,已经显露出细微的黑色溃烂痕迹。
土司夫人及其他女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往后急退。
那女人举着自己的手臂,看到大家的反应,迟疑了一下,忙查看自己的手腕背部。
土司夫人掩鼻抬手,身后两个身材粗壮的婆子立即将那女人连推带搡,拉到了旁边另一座关闭女人的废弃屋内。
那女人嗓子嘶哑,绝望地哭喊着,撞着门,却没有任何人敢理会她。
与她接近过的众人都奔到河边,急急忙忙地洗手洗脸,恨不得跳下去把全身都清洗干净。
阿南问:“寨子里出了这怪病,大夫怎么说?”
土司夫人抹着脸上水珠,叹了口气,朝着那屋内一抬下巴:“寨子里两个大夫都染上了。前几日听说朝廷的人要来,是以我们赶紧将发病的人都关在这边废弃屋内,免得他们全身溃烂的模样惊扰了贵客。谁知……谁知刚刚听说有人死了,我过来一看,才知道她男人竟死得如此之惨!”
就在此时,关押男人们的屋内又传来一阵捶门与号叫声,骚动混乱。
阿南取出帕子将自己的面蒙起来,靠近窗口朝内一看,屋内一个人扭曲地躺在地上,显然已经断了气。只是死者那腐溃的面容上眼睛圆睁,显然死得极为痛苦,死不瞑目。
土司夫人惊惶喃喃:“这……这不岂就是冤鬼索命么?好好的大活人,干嘛要贪图死人的东西!”
阿南道:“依我看,鬼怪之说不太可信,采药人应当是捡到了多年前染疫身亡死者的首饰,上面尚带着病疫,才传染开的。”
土司夫人慌了手足:“这可如何是好?”
“与病患死者接触过的人,都要单独隔离起来,送饭时最好也要蒙上布巾,捂住口鼻。”阿南说着,又猛然想起什么,赶紧问土司夫人:“不知道那戴着首饰的尸身是在哪里发现的?”
“这可说不好,采药的人往往要翻许多座山,去悬崖峭壁和人迹罕至的地方,才能采到最好的草药。”
阿南提示道:“刚刚他女人不是说,是在接近神女山的地方吗?神女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