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殷叹了口气,缓声道:“这长安药铺是你外祖父专为你留下的,你是这里的小主人。除了疗善院偶有贵人留宿有些不便,其他地方都可随意走逛。若想上街走走也可以,不过你身边的灵心和秋林不会武功,出门前记得让元山派几名护卫随行。”
江漓闻言,自是点头应下,她眉眼弯弯,露出了笑颜:“舅舅对阿漓真好。”
林殷拍了拍江漓乌黑的发顶,心中也是暖融融的,道:“傻丫头,我是你亲舅舅,这些好都是应该的。”
说完,林殷因手头还有事务要处理,约定好与江漓一同用晚膳,便匆匆离开了药铺。
江漓坐在临安院主屋中的矮榻上,看着眼前一应崭新且精致的陈设,和在江府的粗糙用度简直天壤之别,她不免陷入了沉思。
林殷方才那声“亲舅舅”,如雷霆之厉击碎了她的幻梦。
长安药铺是林氏一族为江府外甥女留下的暗桩,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属于江府原配所出的嫡长女。
可万一,她不是呢?
按照前不久袁召被激怒,和袁氏起口角时的信息来看,她的确是被袁氏用了手段掉包的京都大员之女。
袁氏用私生女换下了她,又用她换掉了江府的嫡长女,那真正的江府嫡长女如今身在何方?
还有,她又是京都哪家的大员之女?
细细一想,江漓又发现了诡异之处。
如果自己真的不是江府的嫡长女,她为何会和林氏出身的江府原配夫人长相如此相似,就连林殷的眉眼间也与江漓有许多神似之处。
若无血缘关系,为何会这样?
万千的思绪占据了心头,产生了无数未解的疑惑。江漓越想理清楚,思绪却像一团乱麻,越理越凌乱。
但在那一团混乱与疑惑中,一个念头渐渐变得清晰。
不管她身世如何,林氏一族救了她,便是对她有恩。而按照前世自己临终前,袁氏嚣张袒露是她用穿肠散这味毒谋害了原配夫人的性命。
这就足以说明,在江城原配亡故之前,袁氏就下定了决心要嫁入江府成为继室。
如此歹毒的心肠,阴毒的谋算,即使如今袁氏成为弃妇赶到了江氏的庄子上,也绝不能轻轻放过。
袁氏平时最会伪装,在外装出一副仁善宽和的主母样子,骗得江南的夫人们对她赞赏有佳。
这一次,她偏偏要撕开袁氏阴狠歹毒的嘴脸,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江漓正思索如何才能将袁氏一击入地狱,元山恭敬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小主子,今夜是花灯会最后一晚,您是否要外出赏灯?”
元山心中惭愧自己在江南十多年,都未能察觉小主子在江府受尽欺负的事,又想起前段时间江漓寻借口偷跑到长安药铺求助的画面,猜测那日小主子是无暇赏灯的。
小主子大好年华,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要不是身陷困境,定然是喜欢花灯会这等热闹的场面的。
正巧今夜是花灯会最后一夜,就想着来问问以弥补遗憾。
江漓闻言,下意识就要拒绝。这几日专心谋划终于逃离江府,她实在也没有闲心逸致去看什么花灯。
猛地,她似想到了什么,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原本沉闷的心绪豁然开朗,她朗声回答道:“去,这最后一晚的花灯,必定好看。”
——
晚膳十分,厨房准备了江南最出名的十八道菜式,由元山亲自在侧伺候着一一端上了桌。
林殷亦准时到了临安院陪外甥女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