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时寒黎已经死了,所有痕迹都表明出她已经死了,为了维持这个幻境的细节,风栖需要时不时地重新潜入殷九辞的意识去维持这个幻境,所以殷九辞从不离开实验室,就算要离开也是去找风栖。
他其实从来没有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他只是把保护他的那个堡垒放大了范围,然后他拼命从幻境中汲取着力量,才能勉强维持住表面上脆弱的平衡。
他和“时寒黎”所有的交流都在意识中,所以表现在现实中的就是过于平静的麻木和迟钝,风栖控制住了这份平衡,但也严肃地不止一次地告诉殷九辞,入侵意识本来就是危险的行为,对他们两人都是,而幻境维持的时间越来越短,是因为殷九辞的精神世界在崩溃,如果他还想活下去,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当初风栖被人精神控制,几乎丢了性命,现在殷九辞却主动一次又一次地沉溺进控制中,像是染上毒瘾的人,一次次饮鸩止渴,不愿醒来。
在给李鹤做完手术之后,殷九辞又把次生物的药剂投入生产,这种药剂被命名为维生药剂,实验者就是他自己和墨艾。
做完这一切,他又去找风栖,这一次风栖拒绝了他。
“你的精神已经到极限了,再塑造一次,你会变成傻子。”风栖凝视着他,“即使到了现在,你也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么?”
殷九辞说:“我不怕,疫苗不是已经成功了么?没有需要我的地方了,变傻就傻,你让我见见她。”
风栖沉重地摇头,不再入侵殷九辞的意识。
时寒黎留下的期待都完成了,他就解除了给自己的精神烙印,失去时寒黎的痛苦让他难以呼吸,但他知道时寒黎一定希望他们继续坚强地走下去,他会调整自己,正视现实。
但殷九辞不行,他就靠着风栖给予的幻境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现在被风栖拒绝,他一下子就崩溃了。
“不,不不我还可以继续,你快给我弄回来,我能支撑得住,”他祈求地抓住风栖的袖子,那么高傲,傲慢到偏执的殷九辞对着风栖跪了下去,“我求求你,让我见见她,她就在那里等我,让我见见她……”
这里的声音吸引了其他人,程扬和李慕玉冲进来的时候,殷九辞还跪在地上,卑微地扯着风栖的袖子,像一条被抛弃的流浪狗。
他在不断地恳求风栖,口里的声音渐渐变得含糊不清,这种极具冲击感的画面让他们呆滞住了,他们难以相信这居然会是殷九辞。
风栖神色不忍,但态度坚决,看到其他人进来,他果断地说:“把他打晕,他的精神不能再经受一丝打击了。”
殷九辞一点都不顾身后的人,他已经魔怔了,程扬飞快地上前把他打晕,几人面面相觑。
风栖叹息着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们,到现在他们才知道,殷九辞为什么一直表现得这么正常。
“现在怎么办?”程扬说,“他醒来之后会发疯吧。”
“把……他关起来?”白元槐低声说,“就像当初对待岑锦楼一样,不止保护别人,也保护他自己。”
“如果寒黎在这里,她不会愿意见到我们这么对他的。”李慕玉说,她怔然地盯着殷九辞看了几秒,说,“把他送回祈望山吧,那里是离寒黎最近的地方,瓦尔族给她立了衣冠冢,葬入族地了。”
时寒黎不想再看了。
她站起身,扭头就走,江无双在身后叫住她,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无论如何都无法解决他的痛苦,再看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时寒黎说,“我没有欣赏他人痛苦的爱好。”
她快步离开,其实她也不知道在这虚无一片的空间里能去哪里,但她满眼都是殷九辞给风栖跪下去的那一幕,让她心神震动。
时寒黎深吸口气,就地坐了下来,闭上眼睛,运用冥想清空思绪。
在她离开之后,江无双回过头看向屏幕,喃喃自语地说:“你们说,事情还会有转机么?”
她问的自然是世界和首领,世界没有说话,首领懵懵地说:“还能有什么转机?寒黎的身体已经没了,就算她回去,那些人也无法看见她,何况她已经没有次数做交换了。”
江无双眯了下眼,遮住里面狐狸般狡黠的流光,她又在原地坐了下来,顺手揽过小小的光球。
“小二,我和自己打了个赌,如果我能赢,你就再发布个预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