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暴怒是和灾厄同一等级的东西,按照之前灾厄的威力,天过去,苔原城……
时寒黎让自己冷静下来,埃索的声音传来:“大巫,不知道诺娅的身体……”
“融合了。”时寒黎看向他,“你之前就有感觉吧,我就是诺娅。”
殷九辞的呼吸凝滞住了,埃索眼中闪过一道明亮的光,他深吸口气,“直到您亲口说出这个定论之前,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那么那具身体已经消失了,是么?”
时寒黎点点头,“苔原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只是苔原城,在世界各地都出现了异兽肆虐的迹象,人类除了狼狈地躲藏,没有任何办法。苔原城这边江家主还没有放弃,但我想凶多吉少。”埃索叹息,“之前和大巫一起来的另一个年轻人也前去支援了,但是面对这种级别的危难,个体的力量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是时寒黎预料中的情况,她沉思着看向殷九辞。
殷九辞在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都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埃索说:“之前我们收到多方来的信息,让这位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里,不要出去。”
时寒黎能够理解那些人的想法。
正如埃索所说,现在的危机已经不是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能够影响得了的了,人类已经被逼到壁虎断尾的境地,与其让殷九辞出去送死,不如尽力让他活下去,只要他不死,万一未来还有能活下来的人,他就是人类对抗病毒的希望。
现在的中心基地,恐怕已经提前启动冷冻舱计划了吧,这样也好,起码在她的计划实施之前,能尽可能多地保留下来一些人。
埃索担忧地说:“大巫,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上苍是否给了您新的启示?”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已经有计划了。”殷九辞突然开口,“既然你就是诺娅,那预言中的女孩板上钉钉就是你了吧,你要去做什么?把自己烧死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袖子底下的手指尖在强烈地颤抖着,证明他的情绪和表面上的冷静一点都不沾边。
时寒黎转过身子,正视着殷九辞。
殷九辞被她的眼睛慑住了,如同被下了蛊一样怔然地看着她,忽然他目光一厉,用最大的力气打了自己一巴掌,将自己生生从这双魅惑的眼睛里拔出来。
他惊恐地向后退去,脸色苍白,就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他望着时寒黎,一瞬间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狂怒,然后又倏然虚弱下来,声音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你……对我用精神控制。”他不可置信,又一字一顿,“你知道我对你毫不设防,却要用这种手段来控制我,你想让我做什么?把我弄晕然后放你自己出去拼命么?”
他心中涌动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浓烈得要将他淹没的悲哀,他本来就没有办法抵抗时寒黎,时寒黎还要利用他对她的信任,如果不是在他心中时寒黎的安危超脱一切,他刚才已经中招了。
面对他的质问,时寒黎垂了下眼睛。
殷九辞完全猜中了她的意图,一击不成,想把殷九辞摘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埃索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他应该停留的场合,他对时寒黎躬身示意,然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耳室,脚步快得甚至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时间不多,时寒黎就很直接:“他们的决策是对的,你应该留下来。”
“你明明知道我是因为什么留在这里,又因为什么想要出去。”殷九辞哑声说,“现在一切都被挑明了,我瞒不了你,你也瞒不过我,我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残忍么?在感情方面时寒黎还是个新手,她不明白为什么想让殷九辞活下去这件事会被冠上这种形容词,她难得无措地抿了下唇,说:“你很重要,你应该活下去。”
殷九辞喉结动了一下,他眼眶泛红,咽下了一丝嘶哑的哂笑。
“你不觉得这句话很耳熟么?曾经是不是有人这么劝过你?你听了么?为什么没听?”他声声紧逼,却不敢靠近时寒黎,他害怕对方会直接把他打晕,“你想救许多人是你的执着,我只想救一个人的执着就该被践踏么?我甚至都不拦你,我只是想亲眼看着你,我不想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你的死讯!只是这样而已……都不可以么?”
“殷九辞。”
时寒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又突兀地沉默下去。
她什么都没说,然而看着她的神色,殷九辞忽然明白了。
他睁大双眼,脸色煞白,神色间流露出偌大的恐惧。
“所以还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是不是?即使你接受了这该死的传承,你得出来的结论还是要自我献祭,是不是?”
时寒黎低声说:“不是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