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日,陆瑶期都在为车夫嘴里说的言语而失神。
还未到越州,她就已经对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产生了无尽的好奇。
富有,便利,女子能外出工作甚至做官,孩子们可以免费上蒙学堂。听车夫的语气,越州百姓早在好些年前就已经再也不需要为温饱担忧,城内路不拾遗。
便是圣人描绘的大同之治,也不过如此吧?
这些,都离不开一个人的影子。
宋先生。
陆瑶期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虽然只见过一面,虽然已经过去数年,可她依旧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位宋先生的模样。
那样的人,若是见过,谁能忘记?
马车又走了两日,外面便热闹了起来。
一排一排的民居,沿着大道两边整齐地建立着,看外墙还都很新,应该是近些年新建不久。再往后看,是划分得整整齐齐的田地。
道路上有一些小摊贩,卖些茶水点心果子供给过路的商队和行人。田中是弯腰劳作的农人。
陆瑶期认真打量着这些人,发现这些人里面,几乎看不见面黄肌瘦的。这也佐证了车夫的那句话,越州百姓,至少是不需要为温饱担忧的,甚至,不仅是基础的温饱,他们的生活还能算富足。
他们穿得不华丽,但衣裳整洁,极少能看到补丁,面上的神情放松而从容,见到这种数百人的大商队,也不会感到惊慌或惧怕。
拢香已经看呆了,从两天前起,这姑娘的嘴巴就没有闭上过。
她呆呆地说:“小姐,这是越州吗?我感觉比我老家还要热闹呢。”
拢香是被家里嫂子卖到陆家的,她记事早,还能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她老家在以富庶闻名的江州,江州风调雨顺,又靠着物产丰富的麟江,普通小民生存也比其他地方容易些。
她也没有错过车夫的话,兴奋地说道:“我就说,宋先生是仙人吧。”
当年她一见到宋先生,就笃定他是梅林中的仙人,小姑娘眼里,凡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样貌气度?
待到见识了宋朝玉控制风雪堆成雪人,她就更笃定了。
既然是仙人,来到越州,将以贫困闻名的越州,改造成为天下一等一的富裕之地,也没什么了不起吧?
她比陆瑶期更容易地接受了这一切,并乐在其中,对往后的日子充满期待——毕竟,不出意外的话,往后她和她家小姐是要在越州生活的。
越州越好,她们也会越轻松呀。
宽敞平坦的道路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原本预计至少需要大半个月的路程,足足缩短了一半多。
不止赶路时间变少,路途中的体验也好了许多,即便是少出远门的陆瑶期和拢香,在马车上了这条路之后,都不再需要服用晕车的药物。
“陆娘子,咱们到越州城了!”
不必车夫提醒,陆瑶期和拢香早就感受到了外面的热闹,透过马车车窗往外看。
自从发现越州开放的风气,
女子也没那么多规矩之后,
主仆两个干脆将车帘挂了起来,外面风景又好看,又透气,若非过往被规矩束缚着,谁愿意委屈自己呢?
饶是一路上见了许多不曾见识的风景事物,陆瑶期已经在心里将对越州的期待一再拔高,待真正见到这座堪称雄伟的城池之后,依旧免不了睁大了眼睛。
巍峨的城门,高耸的城墙,说是比京城更壮丽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