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觉得,我就那样离不开家?”
文清辞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
不等谢不逢明白他这是何意。
文清辞深吸一口气,看着谢不逢的眼睛说:“我既然替兰妃娘娘诊了脉,那她便是我的病患。身为医者,怎么能将病患抛到一边?更何况……我想任何一个医者,都无法拒绝去太医署的邀请吧。”
说完,文清辞便轻轻笑了起来。
一点残阳从不远处落下,如纱一般落在了文清辞的身上。
将那身月白色的衣衫,都照出了几分温度。
或许谢不逢说出方才那番话前,文清辞的心中还在纠结。
可就在少年开口的瞬间,文清辞便有了答案。
——他放心不下谢不逢。
文清辞在方才那一瞬,想起了少年在山萸涧里说出的那番话:太殊宫里那个大皇子,是个妖物。一个妖物,有什么好看的?
彼时文清辞只当他和世人一样,对宫中的少年存有误会。
可知道他就是大皇子后,文清辞心中却瞬间变了个滋味。
心底里的那个声音,在此刻催促他,让他站在谢不逢的身边……
“你……这是何意?”谢不逢的嗓音,因紧张而变得略显沙哑。
文清辞垂眸笑了一下,轻声回答道:“我已经决定好了,和殿下一道去雍都。”
晚风吹过殷川大运河,带着几分水汽,撩起了文清辞的长发。
一身月白的年轻医者,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城池,轻声对谢不逢说:“不过……草民有一不情之请,希望殿下与兰妃娘娘,能够护好我的家人。”
“定然。”
少年的心跳,在这一瞬加快。
他从未像现在一样,如此认真地许下诺言。
“那便好,”文清辞笑了一下,他回头看了看夕阳,略有些生疏的说,“时间不早,草民先回家了。”
“等等——”就在文清辞转身之际,谢不逢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殿下?”
少年朝文清辞摇头,无比郑重地说:“不要自称‘草民’,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他无比厌恶这个将自己与文清辞之间距离无限拉远的称呼。
被他轻拽着手腕的人愣了几息,随着笑了起来。
文清辞朝谢不逢眨了眨眼,半开玩笑道:“好,那我先走了。”
末了不等少年反应过来,便微微用力挣脱了对方的束缚,快步朝松修府而去。
走远后,又忽然回头朝谢不逢摆了摆手,大声道:“苏少侠,我们明日再见。”
语毕,这道月白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夕阳之中。
文清辞只是无心一句,他不知这一晚,谢不逢都因这句话而未能入眠。
那句满含笑意的“苏少侠”,与渐隐于夕阳中的身影。
一遍遍徘徊于谢不逢心间。
少年从未像此时这般,期待“明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