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听到她的话后,文清辞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娘娘但说无妨。”
“本宫想麻烦文先生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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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舫后舱一片静谧,只有水波轻撞船壁生出的轻响,不断碰向耳膜。
文清辞的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丝帕贴在兰妃的腕上。
他紧抿着唇,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兰妃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用另一只手紧攥着佛珠。
过了好半晌,文清辞终于慢慢地将手放了下来。
“兰妃娘娘的确有了身孕,”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不过此胎并不稳。”
“此话怎讲?”兰妃慌忙追问。
文清辞的余光看到,坐在一边的谢不逢也在此时紧紧地蹙起了眉。
“娘娘的脉象,为‘屋漏脉’,脉搏慢且略显无力,就像屋漏残水一般。一般而言,这种脉象在中毒后最为常见,”解释完后,文清辞不忘安慰,“不过娘娘也不必太过忧心,您的脉象虽是屋漏脉,但并不明显。就算真是中毒,毒也不会太深。”
“好,我知道了……”兰妃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一瞬间就连“本宫”这个自称,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兰妃进宫二十载,虽没有“皇后”之名,但是一直代掌后宫的她,在太殊宫里自然是有自己的势力与心腹的。
太医署里自然也是一样。
但好巧不巧的是,皇帝此次南巡所带的太医,都是新入太医署没多久的人。
别说熟悉了,在南巡之前,兰妃连见都未曾见过他们。
她太了解皇帝了,听到文清辞的结论后,便立刻明白了天子的意图。
南巡一路舟船颠簸在所难免。
途中因“颠簸”而小产,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沉默许久,兰妃终于将手收了回去,她轻轻地笑了一下:“今日实在是麻烦文先生了。”
“娘娘不必客气。”
说话间,兰妃的贴身侍女也端着茶盏与糕点走了进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谢不逢缓声道:“这些都是雍都的特产。”
文清辞顿了一下,轻轻拿起一块,向少年笑道:“谢殿下。”
到底是在宫里生活了二十年的妃嫔,不过转眼兰妃便已面色如常,看不出半点恐慌。
她喝了一口茶,抬眸笑着对文清辞说:“本宫听文先生的家人讲,先生在松修府的医馆,遇到了一些麻烦。现下正准备搬去雍都?”
“是有此意。”文清辞轻声答道。
“本宫听闻,大殿下至今都未给文先生付药钱。”说到这里,兰妃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坐在一边的谢不逢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两下,缓缓地低下了头。
文清辞还没来得及替谢不逢解释,便听兰妃继续说:“文先生应该能看得出来,陛下一直在防备着我们母子二人。故而……我今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文清辞的眼睛问:“不知文先生,可愿与我和大殿下一道入宫,在太医署当值?自然,您若是不愿的话,也没有关系。本宫届时会让父兄替文先生寻找合适的铺位,用来开办医馆。”
兰妃这番话,对文清辞来说着实有一些突然。
他不由微微用力,攥紧了手中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