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谷内的氛围,自由而散漫。
文清辞也是后来才知道,神医谷原本连名字都没有,谷外的人这样叫来叫去,他们索性也如此自称了。
宋君然虽是谷主,但是除了文清辞以外,其他人他都不会费心去盯。
前阵子清明节,除了文清辞以外,还有几人也出谷去祭拜了故人,这几天才陆续回谷。
“二谷主您尝,这是登诚府特产的梅子,味道可能还有些涩,放几天会更好吃。现在外面啊,还有人用它泡酒,哎……说到这里,早知道我就买一些回来给您尝尝了。”
刚刚回谷的药仆,将一筐青梅带到了文清辞的住处。
文清辞小的时候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读书,从不踏出神医谷半步。
因此,老谷主便命外出的药仆,回来的时候要给他带些外界的新鲜玩意瞧瞧。
穿书之后,文清辞去过的地方不多,好巧不巧“登诚府”便是一处。
接来青梅谢过之后,文清辞一边用泉水淘洗,一边如闲聊般问道:“不知外界近来如何?”
药仆没有多想,笑着回答道:“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嗯……非说有什么大事的话,就在我离开那里的时候,皇帝忽然到了登诚府——”
他的话戛然而止。
……龙舫缠着红绸一路北上,鸾凤引响彻殷川大运河两岸。
所经之处,人人皆知谢不逢从松修府,娶了一口木棺,向雍都而去。
甚至于现在众人都说,那口木棺的主人就是文清辞。
想到这里,药仆忍不住偷偷看了文清辞一眼。
所以二谷主和皇帝,究竟是什么关系?
二谷主知道皇帝对他……吗?
如今各式各样的传闻,已经流遍了整个卫朝,成为众人日日谈论的话题。
旁人尚且挠心挠肺,更别提他这个每天都能见到文清辞的人了……
他一边觉得自己不能胡思乱想,这是在亵渎二谷主。
一边又无法控制地感到好奇。
但宋君然说过,不得在谷内提这些事。
冰冷的泉水滑过青梅,又顺着苍白的指尖坠了下去。
文清辞沥干竹篮里的水,随口问道:“之后怎么了?”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仲春的泉水,还带着渗骨的寒意。
文清辞淘洗青梅的左手,一阵一阵地发痛。
但哪怕站在他对面的药仆,也没能从文清辞的脸上看出一丝半点的异常来。
他是故意这么问的。
……虽已告诉自己就此永别,可是松修府最后一瞥,却始终徘徊在文清辞的心间,挥之不去。
文清辞忍不住想要知道,谢不逢现在好不好。
听到文清辞问,本就被外界流传的故事逼得挠心挠肺的药仆,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确定宋君然没有在这里之后,他终于压低了声音,试探着说:“他去了一座寺里……以血祭天地。”
“什么?”
这一次,文清辞终于蹙眉抬起了头。
那双如墨一般漆黑的眼瞳中,难得露出了些许震惊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