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舱门敞开,水气扑面而来,无数人跪倒在地向他行礼的那一刹那,谢不逢却又冷静了下来。
……他或许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但却是一个天生的猎手。
谢不逢的本能告诉他,自己不能这样做。
若是自己真的将神医谷挖出来,一定会惹得文清辞不悦……
况且搜山的动静太大,或许还没有找到文清辞的踪迹,神医谷便已人去楼空。
宋君然既然敢搞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那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
……自己一定要耐下心来。
一年多来,谢不逢从未像现在一样冷静。
某些被他忽略了的线索与记忆,也在这一刻清晰了起来。
殷川大运河上的风雨有些大,不过片刻就打湿了谢不逢的大半身体。
见他一直不说话,有士兵忍不住偷偷抬头向谢不逢看去。
下一秒却见,陛下的唇边,不知何时出现了浅浅的弧度。
如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里一般。
他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地址——那是位于松修府的一家医馆。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懂陛下为何提起此地,但还是赶忙将那个地址记了下来。
就在刚刚,谢不逢忽然想起一件事。
南巡至松修府时,文清辞曾经受太医令禹冠林的委托,去采买珍贵药材。
彼时他去的并不是松修府那几家老字号医馆,更没有随便找一家便进去询问。
而是带着自己,穿过一条条长街,熟门熟路地寻到了家位于背街的医馆,并顺利地买到了禹冠林想要的东西。
文清辞显然对那家医馆很是熟悉、了解,甚至清楚里面售卖什么药材。
虽只跟着文清辞去了一次,但是那地方还是深深地刻印在了谢不逢的脑海之中。
山萸涧的指印,应当就是最近这一段时间留下的。
假如那真的是文清辞留下来的……便说明他最近一段时间,不在谷内。
“你们几人换上便衣,去这家医馆附近打探,看看最近这一段时间,有无生人到访。”
“若是有,再彻查他去往何方。”
谢不逢压低了声音,缓缓吩咐道:“切记,绝对不可以打草惊蛇。”
“是,陛下。”
士兵领命退下,不过多时就换上短褐,乘坐小舟离开龙舫,顺流向松修府的方向而去。
谢不逢没有撑伞,独自立于被红绸覆盖的船尾,目送着他们离去。
直至此时,他手中仍紧握着那瓣玉兰。
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想到文清辞很有可能在不久之前,与自己同处一片土地,无尽的悔意与不甘便夹杂而生。
逼得谢不逢几近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