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沙沙的声响,文清辞听到,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清辞呢?”这是宋君然的声音。
谢不逢回答道:“还在药浴。”
“哦,我刚才读医书时,看到了一个方子,想和他试试,”宋君然打个哈欠说,“既然在药浴,我先在这里等他一会。”
“好。”谢不逢的语气平静,与以往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文清辞以为两人会如此相安无事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
下一刻,就连山林里的鸟都拍着翅膀飞走了。
文清辞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宋君然在外面拉琴。
师兄回谷之后,一直将琴带在身边。
虽然早已习惯了这刺耳的乐曲
但文清辞还是忍不住感慨,宋君然拉出来的曲子,音准、节奏还真是半点也没有。
……与其说是拉琴,不如师兄说是锯木头更为妥当。
宋君然虽然是谷主,但神医谷内,阶级并不分明。
这些年来,也不知有多少人,或明示或暗示让他少拉几下。
宋君然心里面虽然不服,但到底收敛了一点。
竹林内的文清辞没有看到,在琴声响起的那一刹那,谢不逢就缓缓蹙起了眉。
此时宋君然就坐在他对面。
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一米
……宋君然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故意在自己耳边拉如此古怪的曲子,来表达对自己的不满?
谢不逢前一秒想到这一点,后一秒便将这个念头否定。
——他并没有听到对方心底的恶念。
表面上来看,谢不逢和宋君然的关系已经缓和。
但是谢不逢知道,宋君然虽装的还算客气、有礼,但时不时便要在心底骂自己几句,完全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
所以说,他八成是真的琴技不佳、没有天赋。
“嘶……”
琴声穿过竹林,传到了文清辞的耳边。
正在泡药浴的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犹豫一下,向一边的幔帐游去。
一般来说,宋君然的曲子还没拉一半,身边的人便会弃他而去。
但是今天一曲终了,谢不逢竟还坐在原地。
这倒是稀奇。
见状,宋君然忍不住收起琴弓问:“这曲子怎么样?”
谢不逢向来厌恶虚与委蛇的那一套。
但是……眼前的人是文清辞的师兄。
想到宋君然的身份,他竟也昧着良心点头:“还好。”
谢不逢的语气是惯有的平静。
“我就说!”宋君然忽然笑了起来,“陛下在宫中应当没有少听宫乐,就是和谷内那群乡野之人完全不一样。”
说话间,泡完药浴的文清辞也换了一件衣服,从竹林里走了出来。
墨黑的发尾还在向下滴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