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贯穿他腹部的触手却猛地往后闪躲。
红酒瓶在空中裂开,酒液泼洒,溅在空气中,几根隐形的触手尖像是碰到了烧灼的浓硫酸般瞬间显形,露出焦枯的黑色,在痛苦中蜷缩扭曲。
霍廷冷冷眯起眼。
弱点?
电光石火间,他隔着宽阔的大厅远远和青年刀锋一样的黑瞳对视。
空中骤然响起一声呼哨,成群的蝙蝠如漆黑的狂潮从破损的落地窗灌入,为首的蝙蝠落地变成管家韦伦,跪地扶起霍廷的身子:“主人!”
霍廷反手扇了他一耳光,喝道:“谁让你们回来的?!”
男人跌跌撞撞扶着柱子站起,焦急地看向许西柠的方向。
他惦记许西柠手上的伤,韦伦为了救他领着血仆回来,一旦他们被许西柠的血吸引,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寒风凛冽,周围已经没有许西柠的身影,触手严严实实地将女孩包裹起来,连一丝气味都不肯露出来。
下一刻,展星野带着她直接从落地窗夺路而出。
成群的蝙蝠自行护主,尖啸着想要追赶,霍廷哑声道:“让他们走,……让他们走。”
他滑坐在地上,吃力地捂着腹部,窗外乌云密布,苍白的指缝里渗出大片大片暗沉得近乎黑色的血。
韦伦跪在他身前,声音发抖:“您的时间不多了,她天生能中和您的能力,这就是她的命数,请烙印她吧。血族只剩您最后一位纯血公爵,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全族的利益着想。”
“请烙印她吧。”所有的血仆黑压压地跪成一片。
摆在霍廷面前的不就这么两条路么?
要么得到她,要么死。
霍廷突然感到一种莫大的荒谬。
如果她愿意留在她身边,他又何至于烙印她,但连韦伦,乃至他眼前这群愚不可耐的血仆都仿佛共同认定了,她不肯留在他身边。
他就这么不堪吗?
霍廷眼里划过一丝狠戾之色,伸手抓住一名血仆的脑袋,拖过来,张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咬穿了他的脖子。
那名血仆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就被霍廷吸干了,像废物一样被丢开,倒在地上,如惨白干瘪的木柴。
“轮不到你们来教我做事。”霍廷站起身,嗓音里恢复了几分气力,沉声道,“准备下个月进攻妖界,此外……”
他掀起眼睫,露出眼底阴冷的恨意:“给我准备一批酒精弹头的子|弹。”
许西柠在触手里像是被困仓鼠球的小仓鼠,四处拍打嚷嚷:“可恶!是谁!是谁遮住了我的眼!救命!!help!!!!”
展星野:“……”
触手无可奈何地拨开,露出外边偏僻的马路和橘色的路灯。
青年伸手把她接在怀里,打横抱着,笨拙地安抚:“不要怕。”
其实展星野只是把她带出了霍府,刚走没多远,但女孩看起来受到的惊吓比发现霍廷是吸血鬼还要大。
许西柠惊魂未定地抓着他的外套领子:“我还以为我又变成小聋瞎了。”
青年垂着黑色的长睫,感到她胸腔里激烈的心跳,低声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他害怕血族人嗅到她身上的血味,扑过来撕咬她,情急之下本能地把她整个揣进身体里,卷着就带走了。
上一次他迫不得已用触手把她包裹起来,还是初中时那个发生踩踏事故的楼梯。
好像不小心,触发了她之前的心理阴影。
许西柠两手按着他的脸颊,鼻尖对鼻尖,眼对眼,盯着他看了一会。
模糊的脑子里影影绰绰泛起一些记忆的余韵。
当年人潮涌动黑暗逼仄的楼梯道里,被死死压住的绝望恐惧中,为什么脑海里隐约也记得同样一双漆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