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处理完事情之后带你们去见陀思妥耶夫斯基。”高尔基说着,身边跟上来一个士兵,目不斜视小声在他耳边汇报着什么,听完之后他才接着开口,“你们可以先去吃晚饭,不要乱跑。”
被安排的房间里只有两张狭窄的铁床,厚实的床褥干净整洁,高窗是直接焊死在墙面的,外面纷纷飘着雪,路灯的光从窗户照在两张床分界的地方。
两张床的话要么就是给他们两个准备的,要么是给两兄弟准备的,松本清张的安排还没决定下来……?
总不至于让两兄弟挤在一起吧。
费奥多尔在环视一周之后就看向了清张,意识到他是想说什么,清张摸出翻译器。
他的这个动作还引起了门外留下看守士兵的警觉,清张按下收音后费奥多尔才走到士兵面前,忽视了对持枪者的戒备,开口道。
「吃饭的地方在哪里?」
士兵慢了半拍才回话,在之前还先便头看了眼正阅读着翻译的松本清张。
「要去的话随我来。」
语调平常,没有觉得麻烦的烦躁,也没有高尔基的强硬气势。
因为有费奥多尔在,清张在接下来的一路都不用开口,只是看着翻译器。
这个弟弟……很聪明,他几句话就摸清了这层楼的大概构成,盥洗室、厕所、休息室。
根据房间分布还应该存在不少地方,那些就是士兵不能提的地方——应该也是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如果存着逃走的打算,至少这栋建筑的路线图差不多可以划出来了。
吃饭的地方在底层,是一个大型食堂,士兵向领取餐盘处的人解释了两句,两个干净的薄钢餐盘递了过来。
晚饭的种类非常丰富。
水煮土豆,土豆浓汤,土豆泥,烤土豆……还有闻起来像是柴油味道的咖啡,和储量最丰富的黑面包片。
虽然知道西伯利亚的黑钙土很适合种植土豆,但是也不用全是土豆吧……
清张端着餐盘,选择了看起来最容易下口的土豆泥和黑面包片,没有勇气要一杯咖啡。
在他旁边的一个年轻士兵挤兑:「完全稀里糊涂的选择,我的兄弟,这是最不能填满肚子的两样食物,你甚至没有取用一杯“机油”来让它们在肚子里发酵,令人赞叹的勇气!」
他的盘子里叠了如山高的烤土豆。
清张对着翻译器里的那个“机油”沉默了半晌,接着琢磨自己是不是也得加点。
食物供给的老先生不耐烦地挥勺:「费多罗维奇的小儿子,拿着你的土豆赶紧滚开,你哥哥没教你不要对别人的食物指手画脚吗?」
「没问题,先生,请再给我一勺吧。」
老先生骂骂咧咧又给他添了一勺。
清张单手拖着盘子,打算在翻译器上默默打出「请也给加一些」,费奥多尔先一步指着他算得上空荡荡的盘子。
「请给他加一些烤土豆和咖啡。」
心怀感激地接受了食物,清张和费奥多尔找了个位置入座。除了跟着他们的士兵,之前那个端着「小山土豆」的士兵也凑了过来。
「嘿,萨沙,西伯利亚居然还有新兵吗?还找来了你这个小保姆。」他一边往嘴里塞土豆一边问。
「拿土豆塞住你的嘴,达尼尔。看着他们是大将的命令。」
达尼尔·费多罗维奇·伊万诺夫没有被「大将」的名头所吓退,这个年轻的士兵红着鼻头凑得更近了。
「不是新兵的亚洲面孔,和一个弱不惊风的俄罗斯小孩,西伯利亚可没有这么有意思的搭配。」
费奥多尔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清张一开始还想用回复两句,但发现自己打字的手速完全跟不上他的语速,翻译器仅是翻译他的话,字符就已经在屏幕上飞速奔驰了,根本来不及施展别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