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生教他:“那样的话,甚尔现在应该给我一个拥抱才对。”
作为和解,他们不含任何感情的,纯洁地相拥。
就像泉鲤生平时会做的那样,伏黑甚尔突然问:“你现在在想什么?”
鲤生平静地感受着心跳的起伏,逐渐上升的体温,听觉带来的低哑呼吸声。
「和五条悟完全不一样啊。」他其实在想这个。
五条悟的眼睛里是年少者才具备的东西。
他的喜欢和讨厌都坦荡,只要他迈开步子,世界都会为他让路。那样的感情是暖呼呼的,平和,饱满,像是这辈子都不会倾颓。
所以泉鲤生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可怜,不甘心,空虚。
尽管鲤生知道,在自己和五条悟的关系中,那是一个被反复遗忘的人最有可能产生的情绪。
这样会很危险。
因为老板就是那样的,她会因为那样的感觉而受困多年,眼角的笑纹遮眼住了被浪费的时光。
泉鲤生不理解,但也不能从五条悟那里理解,那样做太过分了。
而伏黑甚尔则是完全相反的。
这个男人擅长摆出各种讨人喜欢的姿态,他知道怎么让人脸红心跳,勾引住人的理智。
只是在那样做的时候,绿色的眼睛依旧薄情,漠不关心,死水一潭的冷硬。
甚尔可以为了任何东西做任何事,唯独不为了「爱」,他甚至不爱他自己。
他不需要尊重,那并不比金钱有价值。
“伏黑甚尔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真是太好了。我在想这个。”
听到答案,男人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肌肉,穿过衣服传递了过去。
鲤生挪了挪,问:“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泉鲤生是个可怜,不甘心,又空虚的人啊。”伏黑甚尔说。
在那一刻,水缸中淹死的金鱼终于动了。
***
【在难得的矛盾中,男人教会我一点,爱情会把一切不合理的东西合理化。
打压和辱骂是在乎,漠视疏远是害怕对方被自己伤害,控制和掌控是嫉妒。
——「爱」是一个人的社会,将那些平时糟糕透顶的东西全部容纳进来。
在我现在的理解里,爱情更像是一场模拟出来的,必不可缺的游戏。随着版本的更迭而改变着规则,参与游戏的双方从某种程度而言势均力敌。
首先要坦诚,坦诚是在剔除权利,没有权利才能平等。
然后才是他提到的那些东西。
台上表演家悉数到位,台下观众座无虚席,我们用拥抱拉开帷幕。
说着台词,听着心跳,肢体动作和眼神已经完美一致。观众离得远,被这场戏剧所打动,表演的人也心潮澎湃,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完美无瑕的表演,还是因为对方娴熟默契的配合。
不论怎样,这都是一场盛大的演出。
矛盾是可以和解的,成年人懂得如何心怀善意地用彼此的方式敲碎彼此的肋骨,找到根植于此处的花。
这也是非常糟糕的事情,是心知肚明的畸形又扭曲。
这能否称作「爱」呢?
————《拟爱论》·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