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膜找我自己人打八折:小南你别找了,这管你什么事,他又没上你家户口,你管他死活做什么?让警察通缉他就是。]
[姐妹餐馆:你们别说了,小南也是心善。]
赏南吃过药躺在床上,可药迟迟没发挥作用,他甚至都已经睡了一觉醒来,浑身仍旧处于一种被烧得快要融化的无力状态。
他的眼前模糊一片,出现了层层叠叠的重影,吊灯仿佛掉了下来,罩在自己身上。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那样遥远,他被岩浆包裹着,快要被烧灼得变成一缕白烟。
他用力推开被子,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眯着眼睛划开屏幕:没有关于找到诧的消息。
确定没有消息之后,赏南直接把手机丢在了地上,他重新躺下去。
诧在这种状态下,不适合在外面游荡,他随时可能把天给捅穿,捅塌,捅得稀巴烂。他让这个世界面临着随时被毁灭的风险,所有生存在这个世界里的人类和生物,都因此岌岌可危。
而这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的起源居然是因为自己给了他一耳光,赏南知道他是在生气。
他几乎烧得有些意识不清了,脸色苍白,耷了大半的眼皮使眼睛看起来毫无神采,嘴唇被热得焦干。
他眼前交替着出现两种颜色不一样的猫,一只黑色,一只白色。白猫的毛发上有金色的花纹,一圈圈的,像只漂亮的小豹子。
模糊的场景中,那个研究员和祁令也产生过冲突,比这要冲突多了,甚至不是因为委屈和负气,而是他们从根本上的观念不同。
祁令说要去更安全的地方,去没有人可以随意决定他们生存与否的地方,不管是森林还是荒漠,它都可以去,只要和赏南在一起,它不喜欢城市,它讨厌人类,它甚至对向人类施以援手这种事情嗤之以鼻。
“那你当年就不该帮我,你怎么不看着我被人欺负死,我也是人类,你这么讨厌人类,何必还要跟我在一起?”戴着眼镜的研究员鬓角都出现了白发,可赏南觉得他看起来连三十岁都不到,不,更准确地说,二十五岁左右。
研究员背负了太多,他姐姐的命,他教授的命,他同事同学们的……他不可能丢下这一切,却和恋人过什么桃源生活。
“你什么能力都没有,你就只是个普通人类,”白色的猫跳上书柜,它甩着尾巴,“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在如今的世界当中,每十万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类的基因未发生改变,这意味着你已经可以被列为保护动物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你手无缚鸡之力,你没有任何异化的迹象,却还固执地要去守护那些比你厉害一百倍一千倍的人类,你是在自取其辱。”
气急了的研究员抓起凳子朝白猫砸过去,他大口呼吸着,说一刀两断,各走各的路。
他们开始长达三个月的冷战,期间,白猫一直睡在走道,走道里有什么声音,研究员的反应比它还要快。白猫随时会被抓走,它是被研究员藏房子里的。
接着画面跳转到诧,这回,赏南是局中人,对方一出现在眼前,赏南便难受起来,这种难受的情绪并不是蜂拥而至,而是细密的,隐匿的,不易察觉的,如缓慢扼紧咽喉的大手,疼痛和窒息温柔地渗透进身体的每一处。
画面是回放,回放到赏南耳光落下的那一刻,诧嗫嚅着唇瓣,说了句什么,赏南努力想听清,或者依靠口型辨别,却屡次失败。
赏南只能看见男生表情震惊又受伤,看见他手中陡然脱力,那面容血肉模糊的男人就掉在了地上。
在不再混乱的场景下,赏南才得以看清诧眼底的好几种情绪,说投向他的浓浓恶意也有,说无措和慌乱也有。
在挤进来那一大群人之后,诧在原地站了很久,他垂着眼,眼睫颤了几下。
控制不住眨眼睛的时候,眼泪也趁机落下一滴——眼泪掉得那般猝不及防,而落下眼泪的时候,诧晦暗阴冷的神情甚至都还没收回,以至于这滴眼泪不像是从它眼中落下来的,可确实又是属于它的眼泪。
它是哭了,为着这次的疼痛来自他哥。
它在人群中的身影开始缩小,最后缓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画面消失,赏南眼中仍是自己的房间。
恍惚中,他听见了脚步声,昏暗的房间里,房门所在的方向出现一道明亮的光线。
那道光线逐渐拉宽,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的体型进出,也的确出现了一个瘦高的人形轮廓。
在外游荡了几天的诧,他头发又乱糟糟的了,本就桀骜又硬朗的脸上还出现了眉钉,毛衣和短裤是那天跑出小区时所穿。
他手里端了杯热水,另外一只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看见诧,赏南喜出望外,他撑着床坐起来,靠着床头,舔了舔嘴唇,有些虚弱,“那天……”
诧将垃圾袋丢在床上,垃圾袋里蹦出来一扎纸币。
那样明晃晃的鲜艳的红色,赏南看得一清二楚,他忘了自己还病着,扑过去打开垃圾袋,里头全是钱!捆成一扎一扎的!
赏南的脸色青了白,白了又青,他心脏狂跳,这不会是抢来的吧?这得坐多少年牢啊……
床上的男人现在看起来虚弱极了,嘴唇颤抖,眼神绝望的样子既可怜,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