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父道:“你娘身子不适,还在卧床休息,你先别过去了,小心沾染病气。襄儿,你这两年去了哪里?爹到处都找遍了……”
姚襄却没听他废话,她大步朝母亲院落走去,夏娃等人随即跟上,姚父连声叫唤:“等等、等等!你们都是谁呀?襄儿,襄儿!”
姚父倒也没说谎,姚夫人的确卧病在床,而且姚襄进去时她正在睡觉,屋子里暖融融的,用的被子穿的衣裳尽是极好,伺候的下人也都尽心尽力,只一点,从前伺候姚夫人的老人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姚襄陌生的婆子丫鬟。
跟过来的姚父解释道:“李婆婆年岁大了,叫儿孙接出府去享福了,你娘那几个丫鬟也都到了出嫁的年纪,你娘病着,我便做了主给她们许配了人家,这都是得到你娘允许的。”
姚襄盯着他看了两眼,姚父又问:“襄儿,你这两年过得如何?爹看你都瘦了……”
说着便伸出手,想要抚摸姚襄的头,姚襄身形僵硬地站在原地,到底是没躲开,而是道:“我既回来了,我娘就让我来照顾吧,家里的其它事情劳烦爹了。”
“你这孩子,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姚父失笑,“这些都是爹该做的。”
随即便让人帮忙安顿姚襄的客人,礼数上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只是不知为何,在姚父走后,斩楼冷不丁道:“这人感觉好假。”
明明是个笑模样,却像贴上去的一样,一点都不真诚。
夏娃从她身上呲溜一下滑下来:“可不是,他还说谎呢。”
寻常人说谎,瞳孔会不自觉放大,心跳加快眼神游移,多出许多小动作,不需要测谎仪夏娃都能看出来,而且姚父在面对姚襄时,总有种心虚在里头,反倒是对她们这些外人,说谎的迹象变得很轻。
抱扶罗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她这话是对姚襄说的,因为姚襄听见她们说她爹假,不仅没生气,还有种“你们说得对我无法反驳”的意思。
姚襄已经让屋子里的下人通通退出去,她摸了摸姚夫人的额头:“……诸位对我有救命之恩,又都是仙家手段,我也不便隐瞒。”
顿了下,她又说:“往常我出门,身边都是跟了人的,可那天的拐子,却像是直奔我而来。”
夏娃:“你怀疑你爹?”
姚襄:“在我出事之前,我发现他似乎养了外室,那日出门,我便是想去一探究竟,等弄清楚了再告知母亲。”
姚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姚襄并不随父姓,而是随母姓,姚家是当地大户,姚夫人是家中独女,自幼便被母父当作继承人培养,自然不舍得她嫁出去受旁人家的气,因此到了年纪后,便为她精挑细选了个容貌才情都很好的书生,也就是姚襄的父亲。
姚父是秀才功名,入赘到姚家后不再科考,成日风花雪月吟诗作对,日子过得倒也不错,很快姚夫人便生下了姚襄,她跟自己的母父一样,不准备嫁女儿,原本一家口其乐融融,可随着姚襄长大,她发觉父亲是很想再要个孩子的。
准确点来说,是想再要个儿子。
姚夫人却不这样想,她本是独生女,生产时又九死一生,有了姚襄何必再继续怀?妻夫之间难免会有口角,姚襄也是在这时发现父亲从账上支了一些银子。
这些银子去路不明,但他一个饮茶念诗的书生,能花到哪儿去?家里的生意当时已让姚襄上手,她便派人顺着一查。
可惜之后她便出了事,因此也尚未来得及告知母亲。
两年多的时间里,姚襄不停地在想自己出事前的点点滴滴,越想越怀疑父亲,好不容易归家,母亲竟卧床昏迷不醒,家中又披红挂绿的好不热闹,实在离谱至极。
让姚襄没想到的是,更离谱的事情还在后头。
姚夫人迟迟未醒,当晚,姚父便要为姚襄接风洗尘,还让她跨过火盆去了晦气,之后便是一脸犹豫之色,半晌才告知姚襄,自她出事后,夫人伤心欲绝,身体也每况愈下,为了安抚夫人,他便私自做主从本家抱了个孩子回来,谁知夫人之后一直卧床不起,这孩子他便也没送回去。
是个岁左右的小男孩,长得白白胖胖颇为可爱,还会怯生生地管姚襄叫姐姐。
看得出来他很依赖父亲,一直抱着姚父的大腿。
姚襄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然后她就听见夏娃说话了:“姚姨父可真是个好人,那这个小弟弟是姚姐姐哪个亲戚家的哇?”
姚父有点尴尬,但小女孩一脸天真单纯,好像真是好奇才问,他只得低声对姚襄道:“咳,这孩子是我一个远方堂兄家中的……”
斩楼:“你一个入赘的,怎么能说是本家?这不是混淆姚家血脉么?你这孩子跟姚家有半文钱关系?”
男人类真的好离谱!
衣食住行都是姚家的,抱养来的孩子却跟姚家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抱扶罗嘀咕道:“女儿失踪两年就这么着急抱孩子回来,真是个好爹,我说这男孩不会是他亲儿子吧?我死了快一十年我娘都没这么干呢。”
这娘跟爹,差别可真大。
小男孩看着跟姚父长得还真有点点相似,可姚父都说了这是他本家亲戚的小孩,所以有点像也能说得过去。
而且这小孩虽被抱来了姚家,吃喝都在姚家,却没改姓。
长空心想,好亏啊,亏大发了,这不白白给人养孩子么?她没成精前都没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