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蛮从怀里掏出来一枚银角子:“那也太多了,我家里即将添丁,能够拿出来的只有这点。”他一脸认真,“你们要是觉得少,那就把狗子留着吧,反正你们家缺儿子,就当是我们这辈子没有父子缘分。”
汪母:“……”这什么屁话?
再缺儿子也不可能拿别人的凑合呀。
她两步上前,一把抢过银角子,揪着地上满身泥土的狗子直接丢过去:“带走吧。”
狗子那么小,经不起她的力道,整个人一头栽倒,摔了个狗啃泥。
李蛮满脸恼怒,又不想与一个妇人计较。再说这一家子都是无赖,这老女人病了那么久,可不能被她讹上。来之前,家里的媳妇已经再三嘱咐过这些话,他强忍着怒火,上前将孩子揽入怀中。
摸到孩子满身骨头,又听他轻轻的喊疼,李蛮脸色愈发不好看,抱着孩子:“那就说好了,咱们从今往后两不相欠。冬雨如果要回来看孩子,我不拦着,但别想再把孩子接来。”
汪母疯了才会让郑冬雨去接孩子,看他要走,道:“你等等,我把鸡蛋取了。”
一边说,一边就上前去拿篮子。
李蛮愣了下,他并不是多聪明的人,下意识道:“这鸡蛋是我买给家里媳妇吃的,月份大了,最近夜里抽筋,大夫说得补一补。”
汪母动作和神情都僵住了。
屋内的郑冬雨也呆了呆。一来是为了李蛮对那个寡妇的心意,二来……这礼尚往来嘛,那来往密切的人家在别人家添丁时,都会买些东西上门探望。送得最多的就是鸡蛋,其次才是料子。她也以为李蛮的鸡蛋是买来给她吃的。
汪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一场乌龙,显得自家穷得要人家鸡蛋似的,顿时恼羞成怒:“滚滚滚!”
李蛮也不是没脾气的人,今日上门接孩子花了一两银子,他是真觉得不值。这孩子确实是在汪家过了大半年,可过的什么日子大家都看在眼里。说难听点,比喂一条狗还省心。狗子离家时才两岁,在家里,做饭都是另做的。那时候胖墩墩的,整个结结实实,现在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身上还有伤……郑冬雨生孩子的时候,狗子被踹了一脚,可不止一个人亲眼看见!
就这,汪家还好意思要三两银子才放人。特么的真的是穷疯了!
要不是看孩子可怜,他实在舍不得留狗子继续在这儿吃苦,还真就不惯着他们。当然了,狗子确实在这里过了一年,什么都不给说不过去……可要是就这么走,心里那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他冷笑着抱紧孩子,拿起篮子转身就走:“什么钱都收,缺了大德了,拿着买药吧!”
汪母也知道自己过分,但这些事情是经不起说的,传了出去汪家在这个镇上还怎么做人?之前汪正德又卖不出去,就是吃了名声的亏,她哪里会认这话?
“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
李蛮又不傻,跟个病了的妇人计较,吵赢了也是他欺负人家。干脆拔腿就跑。
汪母:“……”
她捏着银子,气得破口大骂。
另一边出门的李蛮越想越气,不愿意吃了这个哑巴亏,干脆一路跟人说自己过来接孩子时给了汪家银子。
于是,他那边还没出镇子呢,就已经有三拨人到汪家讨债。
李蛮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就算给了银子,也绝不让他们家清静!
汪母手捏着一两银子,努力挤出笑容应付着上门的债主。正想着怎么把这些人打发了,又听见粗暴的敲门声起,她过去打开,就看见收利钱的强哥一行人闯了进来。
见状,汪母连勉强的笑容都挤不出了。前面那些人最多说点难听话,最后这一波,那可是会动手的。
而现在几家都是跟汪家有亲,所以才将银子借了出来。看见强哥到来,先行退散。
想从他们面前把银子拿走,那是做梦。
好在汪正德很快就回来了,他熟稔得跟强哥打招呼,承诺三天后会给他们二两银子。
强哥很不满意,又威胁了一番,这才带着人离去。
汪母心里明白,如果没有儿子说的那二两银子,那些人绝没有这么轻易离开。她满面愁容:“那些人三日后,肯定会再来,到时你拿什么打发他们?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提这事。”
“娘放心吧,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汪正德自顾自进了正房,“郑冬雨,家里如今穷成这样,养不起这孩子,她跟着我们也是受罪,你平时又那么忙。我已经给她找了一个好人家,后天他们会来把孩子抱走。”
郑冬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忍不住尖声质问:“这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要把她送到哪里去?不对,什么样的好人家会花几两银子买孩子?你到底干了什么?”
对于她的怒火,汪正德满脸不以为然:“我这是为了孩子好。”
郑冬雨怒极,抬手拿起手边的大碗砸了过去。
“混账!”:,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