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大明宫,萧凛煜才按捺住袖笼里发颤的手,克制地往行宫走去。一路上大步流星,兴奋得脚步都有几分飘忽。不管父皇让他去大理寺是何用意,愿意给他接触政事的机会,这就是认可了他。
萧凛煜一路疾行去了德妃的宫里,走得太快,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被撞到了,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怀里不知什么东西啪嗒一声甩到不远处,滚进了旁边的草丛中。萧凛煜立在一旁皱起了眉头,他身边的宫侍当下便拉下脸冷喝道:“你是何人?胆敢在御花园里乱蹿?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撞到了谁!”
那人半点不敢往草丛里看,当下爬起来膝行到萧凛煜跟前磕头告罪。
萧凛煜嗅到他身上一股特殊的香味,不适地掩住了口鼻。
也懒得跟个小宫侍计较,萧凛煜瞥了一眼身边人。身边那正准备教训小太监的宫侍立即收敛了嘴脸,恶声恶气地教训了小太监几句,就把人给赶跑了。
小太监麻溜地离开,萧凛煜才转身又往德庆宫赶去。
等人离开,那早已跑远的小太监又偷偷摸摸从小路折回来。撅着屁股在草丛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甩到里头的包裹,抱着东西赶紧往长乐宫跑去。
与此同时,萧凛煜到了德庆宫。还没开口,德妃嗅到他身上一股味儿就眉头皱起来。
“这是换香了?”德妃对萧凛煜的管控严格到了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萧凛煜自小无论是喝水,用香,她都要知晓。
今儿萧凛煜身上味儿不对,她一闻就闻出来。
“没。”萧凛煜鼓噪的兴奋瞬间门平静了,不起一丝波澜,“方才不小心沾上的。”
“不小心沾上?你去了哪里能沾上这么重的香?”
德妃对外人淡如菊,不慕名利,只有自己人知道她性情有多强势霸道。
萧凛煜没说话,他身边的宫人口舌麻利。立马将方才萧凛煜在御花园被不长眼的小太监给撞了一下的事情给说了:“……那小太监怀里抱着个包裹,径自地撞到殿下的身上。许是那包裹里有味儿重的香料,碰那一下子,染到殿下的衣裳上了。”
德妃听说是这样沾上,并非是跟宫女厮混,顿时放下心来。
她这人变脸极快,上一刻横眉冷对,下一刻就瞬间切换成慈母的面孔。不管儿子僵硬的脸色,上前揽住萧凛煜的胳膊,拉着人进内殿。
“听说你父皇今儿把你叫过去了?可问你什么事了?”
萧凛煜此时脸上仿佛带了一层厚厚的假面,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德妃一听皇帝竟然允许他进大理寺,高兴的眉飞色舞。当下亲自给儿子倒了一杯茶水,嘱咐贴身宫婢立即去通知御膳房,今儿午膳多加几道萧凛煜喜欢的菜。
德庆宫喜气洋洋,上下都得了赏。长乐宫这边,去取货的小太监差点没被吕黎给打死。
今儿若他真将这包东西掉到萧凛煜的跟前,坏了她的事儿。吕黎是当真会杀人。进宫这短短一年半,吕黎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见血就怕的小姑娘。她当初能眼眨不眨地给叶慧琼灌毒酒,眼睁睁看着她口吐鲜血死在她脚下,如今就能亲自打杀这些命如草芥的宫婢。
好在东西没出纰漏,吕黎就给了这太监二十个巴掌掌嘴,轻轻绕过了。
耗费了不少心神,吕黎的人终于又找到了绫人羽的住处。这一次,他们知晓绫人羽对吕黎的重要,谁也不敢动粗。只能软磨硬泡地上门去求,恳求绫人羽能与他们方便。
绫人羽要当真是那等心软的好心人就算了,他狠下心来比吕黎有过之无不及。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些人几滴眼泪,几声哀求就妥协。不仅不愿意听从他们的安排,进宫去见一次吕黎。更是借王姝的护卫,命他们见到这些人就打。打到他们不敢上门为止。
吕黎知晓了又是恼火又是伤心,“兄长他毁了我,连一声对不住都不愿对我说么?”
她的疯言疯语,自然没有人接茬。
长乐宫中,一片死寂。
八月的秋闱只剩不到两个月,绫人羽如今每日睡觉都时辰都不多,日日都在刻苦读书。
王姝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忙,竟还忙里偷闲给她寄来了不少京中特产。除此之外,还有每月一封的信。信件的内容不外乎京中的局势,朝堂的变动,更多的是在表明心迹。王姝有时候也佩服他,顶风作案,胆子如此大,当真不怕有朝一日被萧衍行知晓,给打死了。
将这封信放下,王姝又翻起了下面一封。
谁知这封信倒是写了点关键信息。绫人羽问她跟柳家是什么关系。表明柳家人近来正在天南海北的搜罗水稻种。听说在江南发现了一种产量十分不错的稻种。
王姝心里一咯噔,立即站起了身。
她前些时候还在琢磨到底谁偷偷拔了她家田庄的稻子,这就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就送上门了?
柳家?柳如妍么?:,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