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想认识,我让我兄引荐引荐?”
宝嫣笑容含蓄,摇了摇头,“可?不敢高攀。”
今日讲经的是昭玄寺方丈普诗弥,他就是孙芳紫口中那位“太子?师父”,也因为僧太子?的出现,宝华大殿里?宝嫣眼熟的一些纨绔子?弟和娇气些的贵女?都来了。
五百个座位竟然还不够,而孙信邈那边一行人因为来晚了,以太子?为首选择了就近坐下。
就在宝嫣附近的左侧方的位置,太子?一人独占半排,视线平移到右边就能看到她了。
在那双印象深刻的幽漆如墨的眼珠谛视过来之前,不过偏差瞬息,宝嫣便转回了头,错开目光。
同时?心?口乱跳,身体似乎受此影响轻轻颤抖,为了压住那一刻突如其来的紧张,她佯装娇懒的模样,趴在桌上,呼出来的气,炽热而滋润地拂回到嫣红的面颊上。
他看过来了吗,看到是她了吗?
普诗弥的讲座结束,信众蜂拥上去膜拜,家世高贵的公子?女?郎们争相在方丈面前唱高调,想要显得自己多么虔诚。
这样被太子?看在眼里?,也不失为一种表现。
“姓白?的都去了,不行,我也得做个样子?了。”
一场经听下来,孙芳紫直打瞌睡,方丈说了什么根本不懂,却?因为这个缘由也要去问问经,“阿嫣,你去不去?”
宝嫣目送她:“你去吧,我想起来还有些事……”
“那我走了。”
孙芳紫带上婢女?冲进信众堆,宝嫣看一眼宝华大殿门?口,屋外忽然变阴了点,像是日头被削去一半,她的裙角被吹起,似乎在风里?闻到了雨水的气息。
小观不在,她得先?回去收拾院子?里?晾晒的衣物了。
宝嫣跨出门?槛,袅袅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与人说话的孙信邈停下来,疑惑而小心?地观察陆道莲,他顺着方向朝外看了一眼,没发现其中异常,“殿下,在看什么?”
“起风了。”
雨势来得非常快,宝嫣赶回院子?时?,还来不及把衣物全都收下,雨点子?就已落满地了。
为了不弄脏身上衣裙,她躲在房里?看着雨水打湿昨日才洗过的衣裳,可?怜了小观,她知道后?肯定会气哭的。
她从角落的箱子?里?翻找出带来的雨具,罗氏检查她的物品时?还说住在山寺里?吃斋念佛,根本用不上这东西?,带了也是增加累赘。
现在不就能用上了,雨点大,油纸伞沉沉,她撑着它小心?地迈开步子?,去寺门?口接人。
这时?间?众人都在里?头避雨,少有其他人的踪迹,路上石子?湿漉漉的,青苔鲜绿,远处山色空蒙,云雾缭绕。
宝嫣默默等在雨中,眺望山下的路。背后?响起一连串脚步声,衣袖间?摩擦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
“殿下,还是我来取吧,您去里?边躲雨。”
清晰而明朗的嗓音淡淡响起,“不必,孤自己拿。”
感?觉身影越来越近,宝嫣浑身不由自主地绷紧,脚步不稳,手里?的伞似乎变得千斤重?。
远山的雾聚了又缓缓疏散,空气中的尘埃让她呼吸不顺,她余光试着悄悄往戛然而止的身侧撇去。
陆道莲身着一袭绣鹤衔枝图的深松绿广袖常服,腰上配玉带,垂挂一把短萧,他太高了,油纸伞的边缘挡住他的脸,只能偷瞥到那削挺的肩膀,再勉强点到那张好看的嘴唇。
一句“有人在这”,让悄然把伞抬高的宝嫣顿住动作,收回眼神,宛若标直的树干,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前方,假装没留意到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