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唯西则想起了自己经过报刊亭时看见的,贴在墙上的报纸,不禁来了些兴趣。
“其实也简单,就是……”闻人歌随口说着,突然顿住了,指尖摩挲摩挲笔杆,抿了抿唇,抬头,重新笑了起来,“先不和你说,过两天看报吧。”
“哦。”柏嘉良不明所以,却也乖乖点头,又想起了什么,拉着秦唯西一起在闻人歌桌前坐下,深吸口气,“对了妈咪,还有事要和你说。”
闻人歌奇怪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手中书写动作不停,目光突然落在了柏嘉良围着的厚厚围巾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自以为了解的点了点头,“吸了血?啊,那倒也没事,小嘉良成年了,我相信你们的分寸。”
两个毫无分寸的人沉默了一会,柏嘉良率先开口,摇摇头。
“不是,”她轻咳了一声,“是关于那个男人的。”
闻人歌顿时停了笔,放下手,身子前倾。
“事实上,我做出的这些判断,就和他来找了我有关,”柏嘉良轻声说,“我们谈了一会,他想表达的主要观点只有一个。”
“他和我们站在一边。他所做的那些,都是想让更多的人活着,但可能行事手段会令我们误解。”
秦唯西顿时蹙起眉。
“想让更多的人活着的办法,就是摧毁物质界边境长城?”
“我不明白,”柏嘉良抿抿唇,“但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
“为什么?”闻人歌抱臂,挑眉,示意她多说些。
“首先,他这次的表述很诚恳,没有绕弯子,不存在理解上的歧义。”柏嘉良将两人之间门的对话说了说,隐去了秦唯西的那部分——她还没想好怎么和秦唯西谈论死亡和终焉。
“其次,如果他说的是假话,他没有必要最后那么提示我。”她望向秦唯西,“没有他那一句很刻意的表述,我们估计谁都不会意识到,黑潮灾难不是在二十年,而是两年之后就会来临。”
“唔,聊天嘛,真真假假九真一假都很正常。”闻人歌嘟哝着,“谁知道他在哪句说了假话呢?”
秦唯西点头,表示支持。
她对那个男人没有一点好感——仅凭他想毁灭物质界边境长城和策划绑架柏嘉良这一点,他就在她心里被判了死刑。
柏嘉良没法反驳,抿抿唇,有些焦躁,脸上热气又涌了上来。
秦唯西看她一眼,想起来最近精读的那本《一百个问题看看你的求生欲》,顿时了然,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指尖,朝窗户方向挥了挥。
紧闭的窗户开了一小道缝隙,凉风徐徐。
秦唯西这次脑袋瓜子多转了一圈,考虑到桌子对面坐着的人类身虚体弱可能吹不得风,还很贴心地放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薄薄血雾,引导着风只向柏嘉良的方向吹。
母女两人都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闻人歌审视着眼前唇瓣犹疑张合不知道该说什么,表情却依然坚定倔强的小嘉良,良久,叹了口气。
“是因为那种亲切感,让你忍不住想去相信他吗?”
柏嘉良咬咬唇,点点头又摇摇头。
“可能有一些吧,但我还是觉得他没有骗我……,啧。”她想从逻辑上说出个所以然来,却怎么也想不出该怎么说,只能烦躁地抓了抓脑袋,脸上更加涨红。
于是窗户缝又开大了些。
“好,我至少认可一点,他对你做出时间门提示这一方面是善意的,”闻人歌退了一步,温声说,“但我不能苟同他的理由——无论是所谓的【手段不一致容易产生误解】还是【无知者反而更勇敢】。”
柏嘉良瘪瘪唇。
窗户开了半边。
“总而言之,我持保留意见。”总结完毕,一丝风都没吹到的闻人歌狐疑地望着眼前发丝飘荡的柏嘉良,“难道这里有风吗?”
“有一点点。”柏嘉良下意识回答,“挺舒服的。”
一旁不说话的秦唯西默默骄傲了三秒。
随后,柏嘉良和闻人歌都意识到了不对,扭头。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大半。
常年被刺杀的经验让闻人歌瞬间门绷直了身子!下一秒,她又意识到这里现在大概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又放松下来。
两人茫然地望着那扇窗户。
秦唯西轻咳一声,刚想说话。
一阵比刚才大得多的风骤然卷入房间门。
仍然一丝风都没吹到的闻人女士默默扭头,望向发丝狂舞,围巾都被吹散自家宝贝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