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赤溪的思绪瞬间凝聚了几分。
她不敢置信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团红色影子正往这边小跑过来,女孩跑得发丝都乱了,鼻尖被冻得通红,手缩在厚实的冬装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左脸颊上有两道血痕,细小的血珠流出来,又被冰雪冻住,凝固在脸上。
跑得近了,她从袖子里抽出那把匕首,高高扬起,扔到了姜赤溪的脚边。
铁器落在雪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为什么?”
赶在何清浮占据身体主导前,姜赤溪率先问出了声:
“现在还不到时间。”
“不是说十分钟以后找到我,才算你赢吗?”
小姜厌跑到了这位皇帝面前,轻喘着气,而后抹了抹脸上的血珠,把它擦掉了。
“我为什么要和你争输赢?”
她蹲下身子,把手放在姜赤溪的腹前,像是要堵住那些往外流的血:“平时想赢是平时,今天我不想,今天你可以赢。”
姜赤溪看了女孩许久,而后身体前倾,摸到了那把匕首。
“你该想的。”
“因为我很忍心,所以你不知道你会面对什么。”
小女孩轻轻皱眉:“我当然知道。”
“你不是要杀了我吗?”
这句话简直石破天惊,刚想要占据主动权把匕首扔出去的何清浮瞬间不动了,她的意识悬浮在姜赤溪的脑海里,仓皇而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你似乎觉得我很笨,可我明明很聪明,而且这件事并不难猜。”
小姜厌说道:“这个月你总是心不在焉,昨天在军营里拿匕首的时候,还掉在地上两次。”
“你是想让我帮你守墓吧。”
“桃桃跟我说过,两年前有个皇帝墓被震出来,随葬品全部碎了,连皇帝的尸体都被泥沙裹没了,”小女孩的声音很慢,“而父妃又跟我说过,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书上也有内容,比如姜国对死人的身体很看重,如果尸体没了,就意味着来生也没了。”
小姜厌直言道:“你让我把本体放在皇陵,然后让分身跟着你出来,不就是为了杀了我的分身,好让我的本体重伤,给你守墓吗?”
天地间忽然变得很寂静。
何清浮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而小女孩也没等她的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讲:
“答案我早就告诉你了。”
“从地宫离开的那晚我就说了。”
“你问我想去哪里,我跟你说,我没有想去的地方,所以去哪里都可以。”
“你是不是忘了?”
“——还是你没听明白?”
小姜厌的眼神忽然变得极为审视,她上下打量着姜赤溪,像在打量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大人,现在何清浮还没有占据主导,所以姜赤溪直面了这种审视。
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经受这种目光。
看不起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