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星出生的那天,黎母其实距离预产期还有一段时间。
早上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始腹痛起来,羊水破裂,黎父急急忙忙把她送往医院,这才有了黎月恒。
两家大人都觉得这或许就是缘分。
是天意,也是命中注定。
从出生到现在,十六年过去了,黎月恒和席星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和父母相处的时间还要久。
他不曾缺席过她生命里每一个重要的日子。
他对她而言,已然是家人般的存在。
如果说她后悔认识他,除非说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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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她们都重要。
说完这句话以后,黎月恒还在不停地吸着鼻涕,小巧的鼻尖通红,眼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却始终不肯仍由它们掉下来。
卧室里灯光明亮温暖,气氛安静,只有少女小小的抽噎声。
她没注意到,门口的少年一向淡漠的表情,在此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席星垂着眸,长而密的睫毛轻颤着,放在裤腿边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
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双如夜色般漆黑沉静的眼,似乎闪动着什么不知名的光。
黎月恒没能看见。
哪怕她看见了,也看不懂。因为就连席星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听见她说出这句话以后,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心脏像被人用力攥住,却不疼,还在一下一下跳动得剧烈。
有什么陌生的情绪汹涌澎湃。
强烈,并且无法控制。
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到了黎月恒跟前,少女眨巴着氤氲着水雾的眼眸,茫然地看着他。席星也垂下眼帘,和她对视。
大概过了五六秒。
“你的头发,不吹吗?”他忽然问。
少女的发梢还在滴水,纯白色的宫廷风睡裙,胸前的位置已经湿透,布料紧紧贴合着皮肤,勾勒出优美曲线。
席星伸出手,修长指尖勾起一缕少女垂在肩侧的细软发丝。
触感本该是冰凉的才对。
但很奇怪,他只感觉到了热。
“你帮我吹吗?”黎月恒这会儿缓得差不多了,泪水憋了回去,就是眼眶还有些红。
“嗯,我帮你。”席星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吹风机在那边,抽屉里。”
“嗯。”
……
那天过后,黎月恒失去了在班里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