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猎猎刮来,天色暗沉,吹起每一个人的忐忑。苏离离既出手帮木头,自然跟他是一伙,赵无妨衣袖一拂,将刀横在她的颈上,冷然道:“阁下何人?”
赵不折短刀在地,木头却不拾,只抓着他的衣领淡淡道:“兄台想必就是赵无妨赵将军吧。萍水相逢即是缘分,何必动刀动剑。”
他二人方才剧斗,赵无妨远远看着,知道木头手上虽无兵刃,内力一送只怕也震碎了赵不折的经脉,因此一眨不眨地直盯着他。木头越是说得云淡风轻,赵无妨越是捉着苏离离不敢放松分毫。
木头心里也怕他一个紧张,手一抖就割开了苏离离的喉管,当下一派和煦道:“常言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赵兄当心了,你要是一不小心划伤了我的衣服,我免不得要断你的手足。”
赵无妨冷笑一声,“你这件衣服是破的,早让祁凤翔给穿腻了。”
木头温言道:“我若是这么容易让你激怒,这些年都白活了。”他微微侧头对赵不折道,“尊兄不太看重你啊,你还不如我老婆。”赵不折穴道被点,一点还手之力也无,却大声道:“大丈夫生不顾死,何惜兄弟。老子不是怕死的人,要杀要剐就快快动手!”
赵无妨却阴恻恻一笑,道:“既如此,我先给你老婆脸上划上十七八条口子,看你天天晚上对着她可还有什么兴致!”他凑近苏离离耳边道,“小姑娘,你是想死呢还是想破相?”苏离离却很没骨气地哀声道:“都不想。”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木头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我老婆怕死,又怕破相,我放了你兄弟,你也放了我老婆吧。”
赵无妨略一迟疑,见他不似有敌意,方才与赵不折相斗也未尽全力,便道:“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来做什么事。”
木头喟然道:“我平生最看不惯的人便是祁凤翔,他如今虎落平阳了,我来找你就是要帮你痛打落水狗的。”
赵无妨道:“你怎么对付他?”
木头道:“听说你得了乌衣藏军资的图,恰好在下懂得图上的密语。”
他生生停在这里,赵无
妨再深沉也沉不住这口气,问道:“当真?”
“当真。我可以告诉你图上写的什么,你就不愁钱粮了。”
赵无妨利诱之下,疑心仍在,看一眼苏离离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当日他亲见苏离离与祁凤翔在一处,如今她和这个人一起,却说要来对付祁凤翔,赵无妨如何肯信。
苏离离乍听木头说要对付祁凤翔,心里一惊,旋即省悟,他是在骗赵无妨拿图。倘若木头要对付祁凤翔只需告诉赵氏兄弟,那个雍州的罗将军是祁凤翔手下大将,祁凤翔的谋划只怕破去一半。
苏离离瞪大了眼睛,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三分脆弱,三分哀柔,对木头声泪俱下道:“不,你不能这样做。”伤心之状,让人一见生怜。
木头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时至今日你还要想着他!”
赵无妨旁观二人神色,哈哈一笑将刀放下道:“尊夫人不太守本分啊。”
木头拍开赵不折的穴道,失败地摇头,“疏于管教,让赵兄见笑了。”
赵无妨虽放下了刀,却拉着苏离离的手腕不放,刀尖指点言欢和徐默格道:“这两个是谁的人?”
木头漠然地看了一眼,“祁凤翔的人,暂且留着吧,或许另有用处。”
赵不折活动一下手脚,振臂接上了脱臼的右臂。赵无妨将苏离离甩到他手上抓着,对木头道:“里面请。”木头也不多说什么,径直跟他进了木屋。赵不折在后,捉着苏离离,对言欢道:“你们俩也过来!”
四人先后进了那木屋,徐默格与言欢站在门边。赵无妨沉吟半日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徐徐展开,两尺见方,密密麻麻记满了符号。他递给木头道:“这就是乌衣的那张图。”
木头大致扫了一眼,心道这赵无妨当真谨慎小心,工于心计,冷笑道:“赵兄是在试探我?这图上符号颠来倒去,虽是乌衣的密文,却是张假图。”
赵无妨淡淡一笑,也不置辩,另从怀里取出一张叠起来的旧羊皮,抖开来仍是两尺见方,写满了符号线条,却拿在手上让木头看。
木头只看了一眼,神色便认真起来,细细观察片刻,眉头一皱道:“不对呀。”